“看”着在腿旁打转的公公猫,辛夷松懈下的心弦再度紧绷起。
这只小东西是灵兽,嗅觉灵敏得很。
不能就这样放它离开……
想到青鹭对这只公公猫的宝贝,平日可是含在嘴里都怕化了,辛夷灵机一动,想到个缺德(划掉)逃离的好法子。
灵兽可不止嗅觉灵敏,第六感也是。
感知到有若有若无的恶意,盯上自己。
公公猫凶巴巴的炸毛,冲在场唯一的大活人无尘,扯嗓子“喵呜喵呜”骂骂咧咧一通,而后才翘起尾巴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
想到在那根禅杖上嗅到的黑辛味,它加快了步伐,循着空气中的气味朝主人的方向奔去。
快得像是一阵风。
公公猫四条小短腿迈出了残影,在一条条模样大同小异的甬道中穿梭,漂移过一处拐角,它不经意间瞥到。
光线昏暗的墙角处。
长着大丛郁葱绿草,散发出诱喵的独特气息。
明明心中还惦记着正事儿,它却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小心靠近那丛绿草,只伸长脑袋嗅嗅它的味道,便感觉一阵飘飘然的快|感。
四肢好似软成面条,有些站立不稳。
“喵呜……”它摇摇晃晃倒进绿草中,意识混乱地叫出了声。
啃咬着那些香喷喷的草叶。
只觉飘飘欲仙,不知今夕是何夕。
段未白狗狗祟祟从墙角探出头,看着吸嗨了的公公猫,他擦拭去指腹上沾染的泥巴,抬腿一步一步靠近,似魔鬼的步伐。(注1)
小心翼翼,绕到公公猫的背后。
看着软成一滩水的小喵咪,他嘴角的笑容逐渐缺德,缓缓举起手中电推子……
……
又到了换班的时候。
段未白和青鹭前后脚,赶到墓穴出入口。
正商量着接下来谁接替无渡的位置,把守墓穴出口,陡然听到一声响彻云际的“喵嗷——”尖叫声,从墓穴深处传出。
这片墓穴中。
除去青鹭的宝贝大狸奴,没有第二只猫。
听到这声明显是猫咪的尖叫,猫奴的青鹭瞬间就慌了神,也顾不得商量换班的事,慌慌张张便循声赶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
段
未白摇动着手中折扇,“叫得这么惨。”
“你守着,本君过去看看。”无渡快步跟了上去。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两人蹑影追风行至一条甬道的拐角处,在墙角草丛里,发现了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的公公猫。
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它一副惨遭凌|辱的模样,平日总是高高翘起的小尾巴,也无精打采地耸拉着。
青鹭心疼坏了,半蹲在草丛旁。
“你怎么了?”
“喵呜。”
“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嗷呜!嗷嗷呜!!”听到这个问题,公公猫陡然从软软夹子音变成老烟嗓,怨念深重地骂骂咧咧(划掉)喵喵咪|咪起。
青鹭试图伸手抱起它,却遭到了拒绝。
公公猫紧紧抱着脑袋,宛若一只胖到没腰的大毛毛虫,不停朝草丛深处钻,一边钻一边还在昂扬顿挫地“嗷嗷”叫,似是在骂着什么人。
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担心它身上有伤口。
青鹭又轻声细语地哄劝几句,见它还是不配合,只好拽起前爪,强行将它从草丛中拖拽出,没了爪爪的遮掩。
公公猫秃秃的小脑袋,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看到它秃了一半的小脑袋瓜,气氛登时一静。
无渡也不想笑,但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秃头猫,还是秃得极其邪门的阴阳头,一半毛发旺盛,一半连根毛都没有。
秃得着实太过滑稽。
他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半秃猫:“……”
快要委屈炸了。
它“嗷嗷”叫着,哭出了鼻涕泡。
青鹭心疼极了,抱着它哄了好一会,又给快要抑郁的秃头喵戴上遮丑的小帽子,才怒气冲冲询问起——
“谁干的?”
“真是太不讲究了,连只猫都欺负!”
“喵喵喵!”
秃头猫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奈何语言不通,青鹭琢磨了半天也没确定凶手究竟是谁,它修为已经是金丹后期,奈何太过懒散,至今都未曾全部炼化喉间横骨。
不敢再留它一只喵,在外游荡。
青鹭抱着猫朝墓穴出口走去。
穿过错综复杂的甬道,看到倚墙而立,风流潇洒地摇晃手中折扇的段未白,她怀里的秃头猫直接就炸毛了。
“喵嗷嗷嗷——”
好似遇到了有血海深仇的仇敌。
它从主人怀中挣脱出,冲上去就挥出一整套猫猫拳。
段未白迷茫地甩动手中折扇抵挡,飞旋腾挪躲闪间,他抽空看向站在对面的青鹭,“喂,还傻站着干嘛,还不管管你的猫!”
“是他喵!!”
秃头猫硬生生被逼出了人话,“就是他喵干的!”
听到这话,青鹭面色一冷,配合自家宝贝大狸奴一同攻了上去,使出得都是极为狠辣阴险的功夫。
刀光拳影,灵光闪烁。
段未白一头雾水,至今都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起初只是防御,但挨了两记喵喵拳后,他也打出了火气,放开手回击起。
趁着乱。
无尘手执禅杖的身影,出现在墓穴出口。
望着斗得不可开交的两人一猫,以及忙着劝架的无渡,他歪歪头,“诸位可以让让吗?贫僧需要出去一趟。”
见无人理会。
他只好灵巧穿梭过拳风爪影,朝秘境出口走去。
抬脚就要踏出墓穴出口,忽觉身后袭来一阵劲风,无尘灵巧躲了过去,临危不乱地看向背后偷袭的无渡,“君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细细打量着面前的无尘。
无渡目光下移,落在他手中紧攥着的禅杖,忽然想到昨日在大殿时,有一样东西被自己忽略掉了。
“你这禅杖模样不错,可否借本君一观。”
“不太方便。”
无尘紧攥着禅杖,后退一步。
无渡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本君并非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话罢。
他伸出手强行“拿”走了无尘的禅杖,细细摸索许久,发现这就是一根单纯的禅杖,并非自己以为的那般。
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无渡只好拧眉放无尘离开。
这位毕竟是大慈恩寺的圣子。
身份与普通僧人不同,多多少少要顾及几分。
再者说,他虽叛离了大慈恩寺,但大慈恩寺于他有恩这是铁打的事实,面对大慈恩寺的僧人,他无法下狠手。
发泄了心中的火气,段未白和青鹭恢复了冷静。
摘去公公猫头上的帽子,青鹭怨念深重地解释起他们动手的缘由,“有什么事你冲我来,为何要对我家猫下如此黑手?”
“阴险毒辣,你真是好狠的心!”
“不是我干的。”段未白喊起冤枉,“我又不是小师妹,怎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听到他这话。
青鹭陡然想起辛夷手中的伪装法器。
怒火包裹的大脑恢复清明,她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不好!”
无渡也瞬间反应过来,段未白确实没理由做这种无聊的事,这场乱子明显是辛夷故意制造出的,只为趁乱逃出这里,那方才离开的无尘……
就在这时。
素色僧鞋踩过地砖,又有一位无尘从墓穴走出。
瞧见他们都在直勾勾盯着自己,他回以疑惑的目光,“阿弥陀佛,诸位为何一直盯着贫僧看?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段未白惊疑不定,“方才你不是已经离开了?”
“怎么会。”
无尘摇摇头,“这片墓穴面积极广,哪里是一两日能够搜查完毕的,贫僧短时间内都不准备离开此地。”
闻言,无渡探出神识。
感知到方才离开的那位“无尘”的气息,正在飞速朝远方逃遁去,他面色大变,彻底确信自己真的是被耍了。
他忙飞身而起,追了上去。
段未白和青鹭面面相觑,也踩着丝丝缕缕云雾,追风逐电跟了上去,只留下忧郁的公公猫和无尘留在墓穴中。
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