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已经黯淡下去。
钟曦这一觉直接从中午睡到了傍晚，她摸索着，拿起挤到角落里的通讯器想看看时间，发现屏幕上方有两条未读讯息。
来自“给全人类直播古代修仙”直播间。
她疑惑地点开弹窗，进入私聊界面。
主播：恭喜，你抽中了中元节大礼包一份。
看到中元节三字，钟曦拍拍睡得迷迷糊糊的脑袋，这才想起，午睡前自己发了关键词“开门，送温暖”给主播，参加了喜迎中元的抽奖活动。
没想到真抽中了。
直播间在线人数最高时有上亿观众，而获奖名额只有4444，抽中的几率比中彩票都小！
钟曦心情激动，看向主播发来的第二条私信。
主播：请将姓名、现住址、生辰八字（出生日期）、全身照片（无ps，素颜）、身份证号、银行卡号、通讯器编号，在23∶44分前发送给我，过期不候。
钟曦：“？？？”
看到领奖要求的一堆证件号，她有些懵。
“主播别不是被盗号了吧？”身为一个联邦好公民，钟曦犹豫着切换屏幕，进入拨号界面，准备报警举报主播疑似在诈骗。
指腹快要按下拨通键的那一瞬，又有新的私信弹出。
主播：不好意思，上面那条私信是脑袋长瘤的键盘自作主张。
主播：只需提供姓名、现住址，生辰八字，与全身照（要求无ps，素颜）即可。
好奇两秒脑袋长瘤的键盘是什么样，钟曦便按照要求，将姓名住址等信息发了过去，而后她习惯性进入直播间。
发现里面有不少弹幕在谈论，收到主播中奖私信的事：
“中了！我中了！！”〈联邦〉
“照片让打回来了，主播说我p脸也就算了，竟然还p裆，没脸见人了。”〈联邦〉
“你们运气真不错。”〈樱岛〉
“主播还要了地址，莫非是实体奖励？”〈联邦〉
“应该是，好奇主播怎么把礼包送到我们手中，今夜会有猫头鹰敲窗户吗？”〈联邦〉
“希望是飞剑敲窗户，我馋它身子。”〈联邦〉
“好想摸摸主播大大的那双飞剑，太帅了，又美又飒！”〈联邦〉
“主播不是在修仙界？怎么送礼物到蓝星。”〈联邦〉
“还要了生辰八字，我心里怕怕的，希望主播大大这次操作别太骚。”〈联邦〉
“我刚才对获奖的弹幕进行了大致统计，发现4444份礼包名额，大部分在联邦人手中。”〈帝国〉
“主播桑黑箱操作？”〈樱岛〉
“抗议，抽奖应该公平公正公开！”〈百罗半岛〉
“抗议！”〈卢戎〉
“高度怀疑主播和联邦，私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印基西亚〉
“这个比例很正常，我们本就是人口大国！”〈联邦〉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们和主播清清白白，没有潜规则，也没有被潜规则。”〈联邦〉
“心肝小宝贝的清白吗？”〈帝国〉
“好吧承认了，我是主播背后的小娇夫，小心我吹枕边风。”〈联邦〉
眼瞅着直播间各国观众，又要撕起来了，钟曦强忍住下场的冲动，揉揉饥饿的腹部决定先去觅食，回来再扛着键盘上战场。
走到开放式厨房，打开空荡荡的冰箱。
她这才想起，昨晚对冰箱进行了大清理，还没来得及重新填满它。
扭头看向窗外暗沉的天色，钟曦想到梦中外婆的嘱咐，再次揉揉饥饿的腹部，她伸长脑袋望望楼下小区花园中散步聊天的居民们。
“一个梦而已，应该没事。”
钟曦换了平底鞋，还是选择了外出觅食。
步行到附近最热闹的街头，没敢在外面久待，仰头望着愈发浓郁的夜色，她在店内打包了些饭菜，就调头回了家。
正是晚高峰期。
斑马线两端站满了等绿灯的行人，听着周围喧闹人声，钟曦感觉到了浓浓的安心感。
天气有些闷热。
她侧头理理粘在耳畔的发丝，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瞄到右后方，发现散发着明亮光芒的路灯旁，站着个穿有红色长袖，裙外还套着小马甲的长发女人。
“这么热的天……”
她嘟囔了句。
而后忽然想到，那个女人脚下似乎没有影子！
钟曦心里直发毛，左右望望周围挤挤攘攘的人群，才觉得好了些。
红灯转绿。
她跟随人流沿着斑马线，朝对面走去。
中途实在没忍住，钟曦好奇地扭头望向身后，扫过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没找到红裙女。
“错觉吧。”
毕竟哪有鬼会像人一样，等红绿灯。
为了让自己不在胡思乱想，钟曦将自己方才看到红衣女的事发到了直播间，而后惊愕发现不少弹幕在附和自己，表示也遇到了穿着红马甲的怪“人”。
也不知道是跟风凑热闹，还是真的。
钟曦：“……”
总之，感觉更怕了。
待她步行回到小区附近，天色已经黑透，路灯下行人寥寥，空气中弥漫着纸钱焚烧的味道，时不时还有纸钱余烬随风从身旁飘滚过。
踩过烧到只剩一半的纸钱，钟曦加快速度，想尽快穿过这条寂静无人的街道。
“啪嗒”
“啪嗒”
“……”
起初还只是快步行走，听着自己急促的脚步声在黑寂街头回荡，钟曦心里没来由的发慌，变成了小跑。
就连打包袋中的一次性餐筷，从袋里颠落。
她也没有停下去捡。
车来车往的路口已近在眼前，只要前面拐个弯就能回到居住的小区。
钟曦喘着粗气，终于放缓了步伐，就在这时，一股阴冷的吐息抚过汗津津的后颈，嘶哑呆板的女声，蓦然在耳后方炸响：
“钟曦。”
听到有人在喊自己，钟曦反射性想要扭头。
可当目光无意间扫过脚下，她登时大汗涔涔，如坠冰窟，脚下只有自己一个拉得长长的影子，而方才那个声音明明距离自己很近，就在背后！
“钟曦，你的——”
嘶哑阴森的女声，再次响起。
没等她把话说完，钟曦一个弯腰助跑“飞”了出去，身为一个退役的短跑运动员，这一刻，她跑出了此生最好的成绩。
百米，10.44s。
直到一口气冲回到小区内。
钟曦才敢气喘吁吁的停下，抓抓汗湿的发丝，无视周围人投来的诧异目光，她拖动沉重双腿进入电梯。
直到视野中出现自家房门。
钟曦高度紧绷起的神经，才放松了些。
指纹解锁，她推门走进房间，听到了吵闹的游戏声从书房半掩起的门内传出。
以前只觉得烦，现在钟曦却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心，但还是习惯性抱怨句，“不要总是玩游戏，能不能收拾下你那房间，都没地方下脚了。”
嘈杂的游戏声戛然而止。
片刻，门后传出扫地的声音。
钟曦打开已经变凉的饭食，胃里空荡荡的，她却一点食欲都没有，通讯器“嗡”地震动了下，备注为“亲爱的”的用户发来了一张项链的照片。
接着又是数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