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练习瑜伽时,看到天边一直有薄薄的云彩晕着,琼瑰便觉得今天天气不错,一家人一起用完早膳,她便向柳飘飘和陆升阆说了要出门去。
柳飘飘闻言眼睛一亮,这不巧了么,老爷要去早朝,两个孩子都要出门去玩,这时候不召集一圈麻将更待何时,何况她都很久没见过谢夫人和她嫂子了。
但是这么早就赶他们出去好像不是很好。
陆升阆无奈地瞥了夫人一眼,摇摇头便道:“既要出门,自然愈早愈好,走吧,让你们的母亲也清静一日。”
柳飘飘面上一红,嗔怪地看了陆升阆一眼。“老爷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嫌你和孩子们,我是那样的人吗······”
琼瑰和陆司霆相视一笑,乖乖起身抢在陆升阆前头开溜,毕竟老爹一人做事一人当嘛。
不过赶在陆升阆早朝的时候出门,也太早了些,才五更天,天色灰蓝,将明未明。
寻常市集倒是开了,但他们兄妹俩要找的人,可不需要起这么早。
兄妹俩走到湖边,陆司霆在附近设了个靶场,他自去练习,琼瑰则在堤岸旁看鱼来来回回游动,两人时不时说说话。
“说起来我也有好久没有见过沈小姐了,大哥,我都要成亲了,你和沈小姐还要拖到什么时候呀?”
陆司霆从箭袋里抽箭的手顿了顿,手上力道紧了紧,似乎下了决心道:“这次回来的路上,大哥就想好了,不管若嫱的族人有没有安顿好,都先将她娶回来。”
琼瑰觉得欣慰极了:“不错,事业婚姻本来就两不耽误嘛。”
陆司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看了妹妹一眼,大概懂她的意思,但不是很习惯这种说法,不过呢,看琼瑰笑靥如花,他也不甚在意许多。
“你放心,”见陆司霆还是有些凝重,琼瑰眨眨眼,保证道:“父亲绝不会再阻拦你和沈小姐了。”
有了判臣称帝的女婿,还会怕再来个勾栏出身的异族公主之后做媳妇吗。
虽然可能不太适合,不过他们家这个婚嫁情况在陆老爹心中造成的影响,用破窗效应来解释应该是行得通的。
迈出第一步很难,第二第三步可不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么。
陆司霆还在思索着为什么,琼瑰已经打了个呵欠,快快乐乐地往回走,“嗷呜,起的还是太早了,大哥,我再回去眯会儿。”
陆司霆好笑地目送她离去。
琼瑰小憩了一会儿,醒来时正碰到小燕儿进来叫她,“小姐,送信给宛宁小姐的人带了回信来。”
琼瑰拆开信看了看,便起身要出门,“替我备车,宛宁已经在津味楼订了宴。”
待到后院准备进马车时,戴着个草帽的马车夫跳下车横梁,恭恭敬敬地向她行了大礼。
琼瑰有些诧异,小燕儿替她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看过——”
马车夫抬起头来,草帽宽沿下露出一张年轻熟悉的脸。
是木岫。
他一向是形影不离地跟在秦岁晏身边的,如今怎会突然来做自己的车夫?
琼瑰稍稍一想,便明白一定是秦岁晏让他来这里的。
果不其然,没等她问,木岫便道:“陆小姐,昨天让您受了惊吓,是属下太过鲁莽。求陆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记在心上。以后若有用得上属下的地方,属下百死莫辞。”
琼瑰想了想,伸手将他扶起来,木岫不敢让她触碰,连忙自己站起身来。
琼瑰笑道:“皇上的侍卫训练有素,气势逼人,昨天的确吓到了我。不过保护他是你们的职责所在,既然误会都解开了,我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大木侍卫不必放在心上。”
木岫没想到琼瑰竟会这样轻而易举地原谅了他,一时间有些吃不准琼瑰只是表面上说说而已,还是真的理解他是出于一时气愤才会对她发火。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该说的还是要说,以免埋下什么误会。
木岫于是又行了一礼道:“谢陆小姐恩典,陆小姐如此体恤属下,实乃属下之幸。今日之事其实事出有因。
“昨夜有流民闯入叶太尉府中,伤了叶太尉的儿子,今早京都府衙呈报,此事不独叶太尉府,这两个月偶有发生,近日却愈演愈烈,短短三日已经发生了数起,所以属下反应过激了些。”
“大木侍卫,我们小姐长得像流民吗?”小燕儿从他们的谈话中猜出一点来,觉得琼瑰昨天那会儿受了欺负,立即气势汹汹的点出问题。
“小燕儿。”琼瑰好笑地止住小燕儿,“流民只是一个代称。你我不是官府中人,木侍卫又何必说的详尽。”
小燕儿并没有听明白琼瑰在说什么,以为小姐不愿计较才选择息事宁人,她气鼓鼓地想,若是木萧在这里就好了。
那个冷面青年虽然说话也气人,可是最后都会解释给她听,不像这个,根本就是笑面虎。
她没明白,木岫却已然明了,琼瑰是真的理解了他的用意。
闹事的自然不是流民,而是一伙行动有方、藏在暗处的势力。
目前还不清楚他们是何人所聚,闹事的目的又是什么,所以不便明言,对外只说是流民,好让对方也摸不清他们到底掌握了多少有用信息。
“既然话都说开了,木侍卫也可以回去复命了。”琼瑰娴熟地带着小燕儿进了马车,掀起车帘对木岫道。
然而青年只是重又将草帽压低,轻声笑了笑,不仅不答话,反而稳妥地驱使马儿朝府外行去。
琼瑰很快反应过来,怪不得昨天秦岁晏前天晚上刚来,昨天早上又来蹭饭。
京中出了这些事,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肯定希望自己时时刻刻都安全无虞。
木岫应该是不会回去的,除非秦岁晏另外有事交给他去做。
不管琼瑰愿不愿意,这段时间,恐怕都要被他跟在身边了。
“那,津味楼你知道在哪里吗?”
听出琼瑰语气中的气馁妥协,木岫又是一声轻笑,提鞭喝了声。
马车在清晨还没什么人的城中主道上飞驰起来,不一会儿就停在一条幽静的巷口,琼瑰老远便看到巷中挂着一面酒幡,书了一个大大的“津”字。
应该就是津味楼了。
进去之后果然看见宛宁的丫鬟杏叶等在二楼一间厢房门前,正探头向下看。
琼瑰上楼进了厢房,同宛宁说了会儿话,两人将之前的事情说开,宛宁心中也便没了芥蒂,正打趣琼瑰成亲的排场时,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琼瑰执茶的手一顿,眺望过去,正看到一群衣衫褴褛、乞丐模样的人扑在几个衣着不凡的妇人身边,吓得她们连连惊叫。
宛宁也看了一眼,惊疑不定道:“中间那位不是杨学士家刚进门的儿媳么?她们这是与何人结怨了?”
琼瑰微蹙了眉,摇摇头道:“不太像是结怨,倒像是故意找麻烦。”
津味楼的老板也连忙派伙计出去查看——他们这茶楼因装饰雅致地方也清幽,所以一直都受京中达贵家眷的喜爱。
这若是有人在这里出了事,往后他们这生意不能做下去事小,就怕出事的是惹不起的权贵家人,将气撒到他们头上,到时候他们恐怕性命都没了。
然而那群人数量虽然不多,却各个都很强悍,见到老板出来,立刻分了两个人去将他和伙计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