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里正是春光明媚的好时节,浅碧的湖水在微风吹拂下漾起涟漪,不时飘来的一阵阵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嘉然郡主这园子设计的果然很好,游人一步一景,犹如行在画中。

然而谢宛宁却无心欣赏这些美景,只是一个劲地追问琼瑰:“阿琼,你当真在宫中当着皇后的面说自己有了林屿的孩子?”

琼瑰从小燕儿之前为自己备好的鱼食袋中拿出一些递给谢宛宁,头也不抬道:“是这样的。”

“然后皇后生气了?”

“······嗯,”琼瑰痛定思痛,承认“自己”做了这些。“皇后派人将我赶了出去,然后我还真的自尽未遂过。”

“阿琼,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谢宛宁想象那个画面,有些呆愣地喃喃着。“你若真出了事,柳伯母可怎么办,怪不得她前些日子一连给我母亲写了二十来封信。”

“······”琼瑰心说我也不知道原主怎么想的——玉牌又是一凉,她忽然皱眉,顺着突如其来的感觉道:“我只是想吓吓林屿,没准儿他就愿意娶我了呢?谁知道打结的时候不小心打成了死结,小燕儿又被人叫走了,我好难受······”

许是她表情有些痛苦,谢宛宁一下子就抛弃了之前打算的说教,站在了琼瑰这边,心疼道:“你这是何苦呀阿琼。”

怕琼瑰继续伤心,谢宛宁又道:“如今退婚了就好,以后阿琼必会海阔天空,有另一番境遇的。”

琼瑰代原主真诚地向她道了谢。

说到底,原主好可惜。

她身边虽然一直有人等着看她的各种笑话,但也有真心爱护她的家人,和体贴她难过的朋友,原主,其实还挺让琼瑰羡慕的。

毕竟琼瑰以前只是个孑然一身的孤儿,忙于温饱,就连朋友也因为不怎么联系而疏远了。

“不说这些烦心事啦,你不是最喜欢给小鱼喂吃的吗?走吧。那儿有花瓣飘到水上,说不定会引鱼过来吃。”

谢宛宁指了指堤岸边固定住的一处小竹篓,让杏叶多拿了些鱼食备上,带着琼瑰往桥边的梨花树下走去。

两个女孩果真在倒映着梨花的水域处发现了小鱼群,鱼儿藏在倒影中不怎么显眼,两个人都很兴奋,玩着玩着琼瑰也忘了观察周围动静,自然也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跟来。

林屿先前沿着小径走了一段,穿过一片竹林,远远就看到琼瑰和谢宛宁在前面慢悠悠地闲逛,小燕儿和谢宛宁的侍女杏叶隔了一段距离跟着。

眼看过了前面一座石拱桥,再走两步,就到了男宾宴席处,而琼瑰依然没有停住脚步的意思,林屿心中怒火更甚。

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懂不懂什么叫男女大防?

他一直不错眼地盯着琼瑰,谢宛宁那么个活生生的人,却被他当成了空气直接忽略。

林屿刚要冲上去将人截住,没想到琼瑰走到桥头便停住了脚步,转身叫自己的侍女过去。

琼瑰似有所察般向他锁在的方向投来了目光,林屿心中一惊,身形一闪便躲在附近山石后面,透过间隙看着琼瑰。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林屿脱口而出:“我才没有跟踪你!”

话音刚落,他才意识到来人根本不可能是陆斯玉,她还在桥边和谢侯家的小姐玩的开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是他自己做贼心虚罢了。

林屿暗骂了一声真蠢,随后转过身,见来人是秦岁晏,一下子安定不少。

秦岁晏似笑非笑道:“你在跟踪陆斯玉?”

“胡说!”林屿脸上一红,想也不想就一口否定,“我怎么会跟踪她!我巴不得离她越远越好!”

“是吗?”秦岁晏拨开他,自己站到假山前,缝隙外、视野中心赫然是两个年轻的女孩。

他不紧不慢道:“从这里看出去——”

林屿感觉头脑一轰,猛地扑上去要跟秦岁晏拼命,“你不说话咱们还是好兄弟!”

秦岁晏懒洋洋地抬抬手就将林屿格挡开,却也没有继续逗林屿。

他又看了一眼琼瑰,身穿湖蓝色湘妃裙的少女站在桥头移栽来的百年梨树下,手中正攀着一枝枝叶嫩绿开的正好的梨花,朝身边人说着什么,满树青白梨花在她的浅浅一笑下,都失去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