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旒疑惑,他身后的宫人压低了声音道:“王爷,陛下说,您身体不适,眼下不适合饮酒。”

李旒一震,近乎于悚然地看向身后的宫人。

那人一愣,惶然地开口:“王,王爷?”

李旒僵硬地转头,抬手给自己倒酒。

不知为何,他的动作并不灵敏,手指反而微微发颤。

工部尚书注意到了李旒的反应,当年拉得动硬弓的人,而今却没法平稳地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王爷?”他心中难免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您身体可还好?”

李旒将这不知什么熬制的甜水倒入酒杯中,对着工部尚书苍白一笑,“本王无事。”

工部尚书欲言又止,最终只道了句,“圣心不可测,王爷也不要,太过挂怀了。”

李旒轻轻点头。

他垂首,见杯中甜水微起涟漪,倒映着他面无人色的脸。

举杯饮尽。

不知为何,他近来总是想起李昭。

新帝的一举一动,无不像李昭。

舞弊案后,皇帝没有降罚,他自己将自己关在府中禁足,秋狩时,终于再见一面,皇帝对他事事优待宽容,有那么一瞬间,李旒甚至觉得恐惧。

皇帝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止一次这样告诉自己。

然而,在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皇帝什么都知道。

正因为什么都知道,所以他待宽容。

非是等待着回心转意,而是享受着,在旁人完全放下警惕戒备心怀愧疚,乃至滋生了几分妄想的希冀,煎熬得如同置身业火时,再毫不留情地问罪。

容貌相近的人,难道连手腕行事都相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