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得不到的,唯一可望不可即的,只有,一手拔擢他、最高高在上、最会玩弄人心的——他的主君,他的帝王,他本该忠心耿耿,恭顺以的皇帝。

“臣什么都不想要。”谢明月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此粗粝喑哑,“臣只想,尽到为臣的本分,为国尽责,为陛下尽忠。”

“撒谎。”李成绮嗤笑。

玩弄人心十几年,纵然大醉,李成绮却仍看得出谢明月的言不由衷。

“撒谎。”李成绮低语,混杂着滚烫酒气的呼吸落在谢明月白玉一般的耳朵上,慢慢熏得谢明月耳朵发红,为玉雕像增添了十分生气,“玄度,不要骗孤,孤看得出来……”他越往后声音越低,谢明月已经听不到了。

谢明月只觉得肩膀一沉。

小皇帝竟将脸埋入他的颈窝中,酒气上涌,沉沉睡去。

直到他呼吸慢慢平稳,谢明月才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

君父之尊君臣之别早已刻入谢明月的骨髓,他是皇帝的臣,就该对帝王忠贞不贰。

无论皇帝做什么,俱是恩情,他都要甘之如饴,不可嗔,不生怨,无怨无悔至此,方为良臣,他连一点点怨都不能有,更遑论那些深埋在心中的,大逆不道的妄想。

是大逆不道,但难道就不能实现吗?

谢明月拔出青玉案,将那把家传宝剑随手扔到一旁,而后才动作极轻地换了个姿势。

小皇帝在他怀中睡得毫无防备,但即便是沉睡时,仍然眉心紧紧蹙着。

你梦到了什么?

他想,伸手落在了李成绮的眉心。

他抚不平李成绮眉心的褶皱,他也无法消除李成绮对他的戒心,指尖不自觉地滑落,落在那颗鲜艳的红痣上。

李成绮的眼皮滚烫,热力通过谢明月的手指传过来,烫得他险些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