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为何而来,我怎么可能知道?”闻涯星君先是装出一副讶异模样,接着恍然大悟道:“难道是因为飞跃支持和颐仙官,上报帝姬赶走您那位侧妃娘娘吗?”
见景烨只是冷笑不答,闻涯星君故意摆出苦脸,苦口婆心劝道:“殿下,您还年轻,不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分辨不清这世人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也许在您看来,和颐他们要赶走您那位侧妃娘娘,是在针对你,但实际上,他们是在为您好。
“您的那位侧妃娘娘,出身低贱却不恭敬卑微,身份不明而又横行跋扈,下无容人之量,上无孝悌之心。来崇阳域半月,不但肆意驱赶有功之臣,更是连帝姬都未曾拜见。大家也都是看不下去,才支持和颐仙官赶她离开。”
“闻涯星君,你说得好听。”景烨道,“但你可敢发誓,你今日所言,与宋林赶走绮艳无关。”
像是早预料到景烨会这般说,闻涯星君闻言,拂拂长须,淡然笑道:“殿下息怒,老朽不敢发誓。老朽承认,近日差使飞跃有为女报仇的一己之私,但更多的,是为殿下,为仙尊的拳拳之心。殿下若是不信,可以问在场的所有星君,问他们,愿不愿看您的那位侧妃娘娘留下。”
景烨环视四周,目光所至之处,皆为沉默。
景烨道:“我懂了,我明白了。”
他拔剑,将方才踢到在面前的案牍一剑劈成两半,恨恨道:“我的人我都保护不了。既然如此,我看我干脆将仙官卫和天机所的令牌,交予姑母。自己和宋林私奔去得了。”
在场的星君们一听,这可不得了。当初昶雅仙尊之所以把总管这两处的令牌交予你,就是希望你和华绰帝姬二权分立,相互制衡。你现在将手中的权势抛下和人私奔,等昶雅仙尊回来,这仙尊邸全成你姑母的了,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向昶雅仙尊交代。
“殿下不可!”
“殿下,这不可啊。”
一时之间,天机所的哀叹声此起彼伏。
“有何不可?”景烨冷声道,长剑之至闻涯星君:“闻涯星君,当初我伯父将天机所托付于你,是希望你能携整个天机所协助我。可现在,你却为一己之私为难我,整个天机所的星官也全都附和于你。既然如此,这天机所和仙官卫的权势,我不要也罢。”
他长剑一掷,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顿时天机所上方回荡着哭天抢地的响声。
闻涯星君冷汗涔涔,听着耳边同僚谆谆的劝导声,只觉麻烦上身。
他心里清楚,景烨极有可能不是真不想要天机所和仙官卫的权势,而是在装模作样逼他就范。但他却不敢违抗。
毕竟景烨最近对宋林的痴迷肉眼可见,若景烨真一时意气,和宋林私奔逃走,这顶害殿下心灰意冷舍弃天机所、仙官卫权势的大锅可就要扣到他头上了。
别看大家现在都盼着宋林走,到那时,万夫所指的可就只有他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费尽口舌,承认这次事,是自己的错,才哄得景烨冷静下来。
“那你们说,仙官卫是谁的?仙官卫里仙官的去留,该由谁决定。”
“仙官卫是殿下的,仙官卫里仙官的去留,自然由殿下决定。”
“以后再发生这种事,你们是帮我,还是帮我姑母?”
“我们自然是听从殿下号令。”
“那这次的事?”景烨的目光落到闻涯星君身上。
闻涯星君默默无语,半晌只得发誓以后再也不干这事。和颐仙官那边,他也会派人去说。让他们不要闹到华绰帝姬面前。
仙官卫是景烨殿下的,就算闹,也只该在殿下面前折腾。仙官卫里仙官的去留,由殿下决定就行。
“此行虽算大捷,但闻涯星官未必服气。长此以往,怕是不行。”事后,景烨对宗越道。
宗越浅浅一笑,抚摸插`在窗前花瓶里的莲花花叶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人与人之间的印象也是如此。殿下如今胡搅蛮缠一顿,他们对殿下的期望已经放到最低。日后,只要殿下贤明果决,尧鼓舜木,他们自会尊崇殿下。”
她回过身,温温柔柔道:“这也是殿下的战略不是吗?殿下日常表现得如此荒唐,不就是为了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吗?”
景烨闻言,惊为天人。他从未想过,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会是宗越。
看着宗越在那抚花的温柔模样,他心中一时涌出无限柔情。
“对了。”景烨问道,“说来我还从未问过,你是何等境界,擅长的是何种武器?”
或许他可以去伯父的珍藏里,为宗越挑一把合适的武器。
宗越勾起唇角,眉眼弯弯,回过身浅浅笑道:“说起来,我似乎也还未曾问过殿下,殿下是何等境界,用的什么武器?”
景烨无奈地笑了下:“你这人,还真是不愿吃亏。”他不过随口问句,她却当即反唇相讥,一副势在必得他不答她也不语的模样。
景烨兀自沉默了会,发现宗越真没有回答的意思。
他心里有点难堪,又有点生气,只能率先开口打破沉默,硬邦邦道:“我生来就是金仙,加上这三百年来的修炼,如今估摸有四重镜左右实力。至于我擅长使的武器,是伯父送我的龙微扇。”
他将目光投向宗越,估摸着自己都依言回答了,宗越也该回答他的问题了。没想到宗越只是随意笑笑,貌似无意地问道:“那殿下所说的四重境,是仅凭自身呢,还是加上您那一身的法宝仙器呢?”
景烨呼吸一滞,随后冷冷道:“若只是不想答,你没必要如此羞辱我。”
这天底下从未有纳入法宝估摸境界之人。
他起身,甩袖而去。
羞辱吗?可他堂堂仙尊之侄,生来就有金仙境界,又修炼几百余年,如今却只有四重境,连她都不如。她就算羞辱他又如何?
凝着景烨离去的背影,宗越目光沉沉。
“娘娘,我觉得殿下刚才不像是逼问您的意思,反而像……在向您示好。”犹豫半晌,原本站在一旁的桃枝才开口说道。
说完,她不待宗越回答,行了一礼后,就匆匆追景烨而去。
示好吗?
宗越以手支颐,笑了笑。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但她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