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和眼前这人比起来,那位蓬莱圣女的美貌显得有如月光下的萤火之辉,不值一提。
尤其是不知是不是错觉,当眼前这人开口时,她们一群人,竟没有一人敢开口回话。
最后还是平日里最胆大的女修,怯生生站出来,说道:“我们都是和玄天宗交好的宗门女修亲眷,听闻你就是日后的玄天宗少宗主夫人,想来和你打声招呼。”
宗越淡淡一笑,“原来如此。”
她简短地介绍了下自己,问道:“那现在,我和诸位算是认识吗?”
“算算算。”那女修忙不迭地说。
“好。”宗越含笑,“我还有事,就暂且离去,等来日有机会,再和诸位闲聊。”
她说完直直离去,在场十来位女修,没一人敢拦。
直到她走远,才有人道:“这人好不礼貌。我们这么多人来看她,她却径直离去。”
刚才和宗越搭话的女修毫不犹豫怼道:“你若真有意见,刚才怎么不当着她面说?”
那刚话出口的女修吞吞吐吐道:“我这不是太过害羞……”
而且那人身上的气势如此过盛,光看上去比家里的父母老祖还让人心生畏惧,让她如何开口。
“你害羞?你的性子若算害羞,那我都能算兔子妖转世。”
那女修被怼得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
玄天宗,紫微峰。
修真第一大宗少宗主也是当今修真界最看好的青年修士的道侣大典,但凡在修真界有名有姓的修士,都来了个遍。
不过能提前来的,大多是诸位尊者的亲眷,只有和玄天宗极要好的渡劫尊者,才会提前一日到。
这其中,不缺与老宗主交好的渡劫尊者。
“孙子的道侣大典,老宗主怎么没出来?”有尊者纳闷问道。
谢颍也觉得奇怪,不过只当父亲不看好这桩婚事,所以才闭门不出。
谢亦正在和来客寒暄,忽然听在场的各位道友逐渐安静下来。
他顺着所有人的视线回过头,一时也失去声音。
不需要任何解释,他知道他们的沉默一定是因为她。
因为,哪怕现实梦中见过千次万次,他还是被此时的宗越所惊艳。
他看见宗越提着剑,缓步向前,淡淡唤他:“少宗主。”
这次他第一次见她穿宽袖长袍,略施粉黛,就连青丝也不似以往,精心梳过。
谢亦好半会才从她容貌的冲击走出,迎上前:“你怎么来了?”
宗越露出淡淡一抹笑,“听闻少宗主在紫微峰宴客,宗越思念少宗主,忍不住过来看看。”
听着周围打趣的声音,谢亦脸一红,上前道:“你不必如此。”
宗越拿出手帕,淡淡地替谢亦拭去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
就在这郎情妾意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
“我看你不是思念谢少宗主,而是怕你谋害谢老宗主的事败露。”
所有人诧异回首,就见蓬莱圣女怒气冲冲走上来,身后跟着几位胆怯的玄天宗弟子。
“圣女这是何意?”宗越收起手帕,淡淡回首问道。
苍瑶眸光复杂地看着宗越,心道:宗越,我是真心想放过你,是你自己不听劝。
她定定心神,对谢颍道:“我和宗道友无话可说,若不是来的路上遇到这几位弟子,我真想不到宗道友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谢宗主,你若想知道发生什么,不如问我身后这几位银光峰弟子。”
谢颍蹙眉,问那几名弟子道:“发生了何事?”
那几名弟子扑通一声跪下:“宗主,老宗主,殁了。在他身边,发现了少宗主的不问情。我和几名师兄查探,确定老宗主身上的伤是不问情造成。”
其中一位弟子跪着呈上不问情。
谢颍身形一晃,眸光下意识看向谢亦身边的宗越。
所有人都知道,玄天宗的少宗主为了逼迫其父答应他的婚事,效仿成载老祖,将不问情和宗越的普通玄级佩剑交换。
宗越的神情依旧很淡,淡到仿佛这件事和她没有丝毫关系。
“宗越,你还不解释?!”谢颍怒喝道。
谢亦下意识将宗越护在身后:“父亲,这件事和宗道友是否有关还不知情。”
“不知情?还不知情?谢亦,我看你是沉迷美色沉迷昏过头。”谢颍怒斥道,“不问情是你亲手交予她手中,如今出现在你爷爷的尸首身旁,我问她要句解释你都要拦着吗?”
谢亦沉默低下头,半晌抬起头,笃定道:“父亲,这件事和宗道友绝无关系。”
“不问情都出现在现场,你还说和她无关?”
谢亦说道:“正是不问情在现场,我才笃定和宗道友无关。”
谢亦继续说道:“父亲,你或许不知道宗道友,我却知道。以她的才智实力,要杀一个人,绝不会漏半点马脚。哪会明晃晃,将凶器痕迹留在现场。”
苍瑶上前说道:“少宗主这是明晃晃的偏爱。少宗主以为宗越杀的是谁,宗越杀的是几百年前就已成名的谢老宗主。在场的所有尊者都不敢说一句,和老宗主对上在他身上不留一丝痕迹,少宗主倒信宗道友对上老宗主,可以做到如此。”
谢亦低下头,半晌,说道:“是,就当我色`欲熏心,我信宗道友可以做到。我希望父亲能派人彻查,而不是仅凭在场的证据,三言两语断定此事和宗道友有关。”
“我何时说不彻查?”谢颍暴怒打断他的话,“我这不是在问你的宗道友。宗越,我再问你一遍,谢亦的不问情,为何会出现我父亲身边?”
宗越淡淡说道:“是我给老宗主的。”
谢颍问道:“你为何要将剑给我父亲?”
宗越道:“因为我想退婚,不问情是我和少宗主的定情之物,退婚自然要将不问情退回。”
像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投向她。
宗越说道:“少宗主心悦我,我自然内心欢愉。但随着时间推移,我发现我并不爱少宗主。我想悔婚,但道侣大典的请柬早已被少宗主广发出去,我怕主动提退婚驳了少宗主面子,才在两日前,找老宗主商量,将不问情退回。”
“玄天宗的少宗主想娶你,你竟然想退婚?”有人不可置信问。
宗越自嘲一笑,“我也知道我说出此事离谱,高高在上的少宗主看上我一矜寡的散修,我却挑三炼四不肯与少宗主成婚。但我实在骗不了我自己,我的心中,还记挂着我那早逝的亡夫。”
有不知情的修士小声问她的亡夫是谁,待旁人解释是扬刀山庄的大公子,看向她的目光顿时变成钦佩。
“十大门派的少主,钓一个都难,她居然钓两个?”
后一个还是在她已经跟前一个成婚的前提下,坚持要她结为道侣。
“不过这般容貌,将区区少宗主迷得神魂颠倒也不足为奇。”小声嘟囔后,他竟又补了句。
在此时寂静无声的紫微峰前殿,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明显,苍瑶忍不住看他一眼。
那人立马噤声,讨好地朝苍瑶笑笑。
宗越不为所动,抬起眼眸,问谢颍道:“不知谢宗主,对我这样的解释,是否满意?”
谢颍问道:“你的意思,两日前,你就已经将不问情交给我父亲?”
宗越说道:“是。”
跪地的弟子插嘴道:“我们验过,老宗主的确死于两日前的晚上。”
谢颍说道:“那你有何证据,证明你只是将不问情交予我父亲,而不是杀了他。”
宗越淡淡说道:“我虽没证据证明我没有杀老宗主,但宗主不也没证据证据是我杀了老宗主。这事,难道不是谁主张谁举证?”
谢颍沉默,半晌才说道:“你说的是,但兹事体大……”
话还没说完,就听一道洪亮的声音:“谢宗主,若是我有证据呢?”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峻拔尊者背手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