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友川刚出了住院处大楼,就后悔了。
长歌是个病人,自己和他计较个什么劲儿呢。
那副别扭的脾气,肯定是气自己什么了。
宁友川想来想去,想到早上路长歌哭的事。怕是秦怡来的那会儿,自己说的话叫路长歌给听见了。宁友川这会儿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路长歌受伤,众人都恨不得在他面前把伤势往轻了说,自己却偏偏在眼前招他。
宁友川想了想,拐进超市买了一堆零食,拎着袋子又折回了路长歌的病房,路上想着一会儿怎么拉下脸来哄哄他。
宁友川想起以前他们在一块儿生活的时候,自己想哄路长歌,就买点他爱吃的零食放茶几上。路长歌回家看见袋子,就知道自己服软了,多余的话不用说,双方自然有了一个台阶下。
谁知宁友川走到病房前,一推开门,就看见成祥抱着路长歌说着什么。
宁友川心里忽的一下冒起一股邪火儿,站在那儿愣着。
成祥回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宁友川。成祥从宁友川的表情里,看见了什么东西。一时间,成祥有些不知道怎么消化宁友川的怒气。
他该辩解?还是该不为所动?或是丢给他挑衅的眼神?
成祥哭笑不得。
路长歌发现成祥的异样,拽了拽他的衣袖。
“怎么了?”
路长歌声音不大,听在宁友川心里却足足千斤重。
宁友川碰的一声甩开门走了。零食袋子掉在地上,撒了一地的膨化食品,还有果冻。
路长歌听见声音,机警地询问是怎样一回事。
成祥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是护士走错门了。”
路长歌便又把头搭在了成祥手臂上。
“我真的特别害怕。如果再也看不见了,该怎么办。”
成祥突然想起刚刚和路先生的谈话。成祥问起,要不要让路长歌自己做决定的事,路先生摇摇头,仿佛已经单方面宣判了路长歌的未来。
一个人能有几个十年?最青春年少的十年要在黑暗中渡过,成祥突然有些不忍。
“你的眼睛,是可以康复的。”成祥突然控制不住,想把真相告诉路长歌。
路长歌竖起耳朵,听出些意思来。
“做手术的话,能立刻康复,但是会有一定的危险性……”
“不做手术就不能康复吗?”路长歌问道。
成祥迟疑了一下,就像刚才想的那样……让长歌一个人在黑暗里生活十年,他不忍心。
“不做手术,需要恢复很久,最快……也要两年时间。”
成祥明显感觉到路长歌的身体抖了一下,随后怀里的那人苦笑了一下,“最快,意思是还有最慢了。”
成祥不知道怎么和他,沉默不语。
“他不让我做手术,是吧。”
成祥知道路长歌所说的“他”是指路先生。所以他又不知该怎样回答了,索性摸了摸他的头,说道,“这是你自己的事,自己做决定吧。”
“谁说这是他自己的事?”
路先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成祥和路长歌具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