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洛悄悄问他,“什么时候买的?”
江言琛微微向前俯身,盯着那条游来游去的金鱼,“晚上。”
“……”
一晚上两人都在一起,要说分开的一会,也就是江言琛停车去买梨汤的时候。
“想看星星,那就得有星星,”江言琛微微偏头问她,“这个星星有让你开心一点吗?”
顾星洛干脆靠在他的肩膀上,然后笑着转头,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近距离的看着江言琛的侧脸。
他的眼睛很好看,双眼皮的褶皱很深,睫毛浓密,鼻梁高挺,江言琛稍稍一侧脸,他的呼吸仿佛很轻的蹭过她。
顾星洛微微向前,亲了一下他的侧脸。
“我只是想跟你呆在一起,”顾星洛说,“希望这一天能久一点,希望今天慢点结束。”
“我知道,”江言琛说,“我只喜欢你,只想让你每天都开心。”
“……”
“所以,今天开心了没?”江言琛偏头看着她,两人的距离很近,她清晰的在他的眼中看见自己的身影,他专注地看着她,眸光中有一种只有看她时才有的深情,像是一片涟涟的星海,溺着无数温柔的星星。
时光都仿佛停留在这一刻。
顾星洛依靠在他的身边,“嗯,每一天都很开心。”
“那我今天的愿望也实现了,”鱼竿晃动了一下,进了渔网的金鱼挣脱游走了,他抬眸看了一眼,“游远了,还要吗?”
顾星洛失笑,觉得两人有些幼稚,但来都来了,“要,不然白跑这么远了。”
江言琛嗯了一声,拉着她起来换了个位置。
江言琛这回专注地盯着那条金鱼。
顾星洛坐在他身边,仿佛撒娇似的依偎在他身边。
“江言琛。”
“嗯?”
“我好像只有在你身边的时候,”顾星洛动了动,目光看着他的手指,“才是开心的。”
江言琛以为她还要说什么。
顾星洛却只是沉默了一会,似乎也确实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口——
以前她很少哭,在妈妈去世之后,她忽然知道了眼泪什么都不是。
小时候流眼泪,总会有妈妈哄着妈妈心疼。
妈妈去世之后,顾星洛再怎么哭,也没人安慰,也没人哄着。
有那么一次,在外婆家很想妈妈,她只是坐在书桌前擦了擦眼泪,外婆大概是想开门问她几点睡,外婆也肯定看到了,但她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也或许是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叹了口气出去了。
再后来,去了临江师范之后,就算是经历了什么委屈,也只会躲在自己的床帘里安安静静地哭一会。
怕被舍友看见,也怕打扰她们学习。
她从来都不会回头看。
归根结底,是因为那时她知道,江言琛也不在她的身后,她再也没了肆无忌惮的安心。
而现在,在他身边,她只是把回忆掀开了小小的一角,心口便泛起了酸涩。
原来,眼泪只是被爱的人才拥有的底气。
“怎么了,想说什么?”江言琛等了一会,顾星洛安安静静地靠在他身边。
一句话都没说。
他略微的偏头,顾星洛的长发正好垂下来一点,遮挡住了她的半张脸。
“没,”顾星洛摇摇头,似乎佯装揉了揉眼睛,“江言琛,你说……”
“……”
“这七年里,我都没怎么梦到过你,”顾星洛的声音低低的,“我在临江师范的时候,有那么几天,我每次都许愿,我想在梦里见到你……可你就是没有出现。”
“……”
“但我知道你一定过的很好,”顾星洛自顾自地说,“我看过你的消息,看过你们学校发的……我还保存了你以前发过的语音,但你从来都没在我的梦里出现过。”
“换个角度想想呢顾星洛,”江言琛牵着她的手说,“以后我们还有一辈子。”
“嗯。”顾星洛点点头,“以后我也要多爱你一点。”
“哪儿来的傻子,”江言琛笑,“顾星洛,你呢,永远别觉得我爱的更多,能拥有你,已经是我得偿所愿,我是来爱你的,又不是跟你计较这些的。”
“江言琛,”顾星洛低着视线,往他身边更近的靠了靠,“我会多爱你一点的。”
江言琛也认认真真应了一声。
顾星洛靠在他身边。
她只是忽然的想起。
分开的那些年里。
顾星洛在最艰难的一段时间,每天睡前都会听听他的声音,看看他的照片,然后希望,今天他能出现在她的梦里。
哪怕在梦里远远的看一眼。
但似乎并没有。
她从没有梦见过他的正脸。
她只梦见过一个又一个的背影。
困在雨夜的背影。
又或者是站在巷子尽头的背影。
她在梦里试图跑过去。可是两人之间仿佛有着一堵并不存在的围墙。
他听不见,她碰不到。
她觉得,那像是命运的惩罚。
在这一刻,那种绞痛袭来,强烈,又难以抗拒。
那个为了给她买钢琴的少年。
那个笑容在凝固破碎的少年。
站在那个青昭市火车站的雨夜中,固执的不肯回头。
那个走到哪里都是光芒的少年,像是被打碎的玻璃。
她曾经一次次宽慰自己,没有她,他应该过得更好。
可他的生命中,却又依旧留着一处属于她的理想国。
她以为自己只是路过的一只蝴蝶,却未曾料想过,蝴蝶就是他的全部夏天。
温暖,阳光灿烈。
一只蝴蝶的停留,让他开始永远期待夏天。
顾星洛闭着眼睛,想起江乔说的话。
她仿佛看到,那个少年的身影穿梭在大街小巷。
微风和煦,他仍旧穿着干干净净的校服。
然后停在她的窗外,夏天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站在那,妈妈的蛋糕店里传来了阵阵奶油的香味。
她戴着耳机趴在桌上,在一本琴谱上涂涂画画。
像是一场属于她的幻梦。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干干净净的纸币。
——顾星洛,兜兜转转,我还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