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看李菜,带着药、可乐和新买的手机。
李菜听到了门铃声,但她不想开门。假如是李彤,她自己有钥匙,就算忘带了,也可以找别的地方呆着。李菜继续躺着,不是针对任何人,单纯想跟自己较劲。
李耀祖也没干等,问前丈母娘要了李彤的手机号,打车到她公司去拿钥匙,然后再原路返回。
他进门,放下东西,进了卧室,确定李菜人在家,还活着。他以为她睡着,没贸然开灯,在门口站了会儿,刚准备出去,李菜出声说:“我醒了。”
灯被打开了,李菜是素颜,眼皮很重,脸的状态也不好。但她不在意,最丑的时候,李耀祖也都见识过,没什么新鲜的。
光刺眼,她下意识眯起眼。不到半秒钟,灯就又关上了。
李耀祖的声音像干燥的冰,很清爽,也利落:“肚子饿吗?”
他出去了。
李耀祖不会做饭,自己也不喜欢吃东西,但有钱,于是叫了叻沙外卖。他找了口奶锅,把可乐热了一下。李菜喜欢可乐的味道,但也还是第一次喝热的。他用马克杯端给她,说:“少喝点,等下吃饭。”
她坐起身,想去摸床头灯的开关,才伸手,灯已经开了。他把枕头立起来,让她能靠住,腰后面不至于空落落的。
他回头,看到她已经收拾好的衣柜。前一天走时,他也就把东西拼好而已,到今天,已经挂满了东西。
李耀祖问:“昨天那么晚还收东西?”
“嗯。”
他不说话了,坐到她床边,也不看她的脸。
热可乐的味道像糖又像药。李菜把声音闷在杯子里,慢慢地说:“我上次来这个是去年年底。”
“……”李耀祖回头看着她。
“今年还是第一次来。”
“看了医生没?”
她摇头,微微笑着,盯着杯子里棕红色的水潭说:“不想去医院。”
李耀祖突然去抓她的手,仓促间,手背碰到马克杯外的暖呼呼的温度,又迟疑了。他慢慢恢复原来的姿势,背对着她说:“……还是要去。”
他给她找了针织的袜子,塞进被窝里去。李菜套上的时候,他又问她:“电热水袋在哪?”
“啊?”
“那个妈妈来的时候给她买的。”此妈妈非他妈妈,而是指李菜的妈妈。结过婚的人,难免有共同的妈妈。
“我平时不用,放在收纳袋里了。”
“……那收纳袋又在哪?”
他们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到处走来走去,两个人一来一回对着话。
好不容易找到电热水袋插上电,他要把刚才翻出来的东西塞回去。那都是这个季节用不到的东西,带着樟脑丸的气味,吊带和棉衣被收进去,当下用不到,仿佛生活的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