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小棒槌低头想了想,疼是疼了点,但是病是好了。“恁能治好来旺么?”

葛鹰指了指他刚脱下的白大褂,“能治病的人才能穿上那种褂子。”

小棒槌似乎有点相信了,放开了来旺的头。

葛鹰清楚的看到了,当他下针的时候,小棒槌就巴巴的掉泪。来旺的身子一抖,发出呜呜的几声哀鸣。这狗其实活不长了,现在这些也只是延长一下它的寿命。他自然知道什么是安乐死,虽然这种做法备受争议,但是仍旧有不少人施行。小棒槌不懂,不懂狗和人的寿命是不一样的,一只狗不会一直伴随他的成长。他知道来旺病了,得治好他。

他们在这几个星期里头见过了不少牲畜。治好的有,治不好的也有。治好的,人总会在他们离开的时候送上点鸡蛋、腌菜、米和面。治不好的,也没怨过他们,这些牲畜是他们一部分的生活来源,他们靠种地蓄养家禽过活,没有了他们,说不定他们一年就得忍饥挨饿,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谁愿意自己养的牲畜出事儿啊。

“你们以为这跟城里头那些养猫养狗的一样吗?他们那是养着玩,解寂寞。在这里,他们养的不仅仅是牲畜,而是他们的命。是他们的未来,是他们以后的生活。”张东旭告诉他们,“动物跟人不能比,是的,他们不会说话,不懂得沟通,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它们身体上的病痛检查出来,治好他们。”

“兽医怎么了?别拿兽医不当医生,在这里,兽医比给人治病的医生都高尚!”张东旭说。

众人似乎对兽医的意义所在有了新的觉悟,再也没人嫌弃身上总是沾染的臭味,再也没有爱干净的躲得老远。基本上每去一户人家,他们都是任务分配,能帮忙治病的也帮忙看,最后等张东旭来会诊定下实际病因。不能帮忙的也在一边学着,顺手也把人家家里的一些活给帮忙干了。

休息的时候,几个大小伙子和张东旭凑一块抽烟,聊天。张东旭性子活,挺爷们的。说话总有点夸张,但是讲起来一起他刚实习那会儿遇着的事儿,似乎每一件事情都历历在目。

“瞧见这个没?”张东旭掀起衣服让大家看他的腰。

“看见了,张哥的腰真是水桶。”管龙摸着下巴说,被张东旭一巴掌拍后脑勺上。

“混小子。”张东旭指了指侧腰的地方,一指长的疤痕,看着挺旧。“当年给牛治病的时候,绳子没栓好,那牛直接冲我过来了,牛角连褂子都给划破了。但是咱又不能跟它们一般见识,这伤还花了我好几百大票呢。”

所以说兽医有时候也算是危险系数高的职业,这狗吧会张口咬人,牛吧会拿角顶你,拿脚踹你,连最温顺的兔子怒起来也会咬人的。给他们的忠告就是,在治疗病体的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借助别人的帮助,先让它们熟悉的人将他们安抚下去,再动手治疗。

张东旭似乎喜欢上领着一群小孩到处跑。六个人跟这他基本上把附近的几个村子都跑遍了。

每天夜里,二管和葛鹰都会认真的在灰暗的白炽灯泡下面,写自己的实训记录,把一些病症和治疗方案都一笔一笔的记下。顺便再掺杂点个人的感悟。

拿着老式的圆珠笔,在本子上写着,不细看还好,这一细看就能看出来,这不是小学生的算术本吗?这些人打算写实训报告的时候才发现都没带材料纸,葛鹰倒是带了,被管兵弄到了水里,都泡成纸浆了。附近村子里就一所小学,门口摆着摊子倒是有卖本子纸的,可都是什么田字格语文本、数学本。拉不下脸来买的几个青年们只能去问村长的小儿子借,那小屁孩还毫不客气的问他们每人要了一块大票,真有经济头脑,不愧是有个村长老爹,遗传啊。

带了点珍惜纸张的心情,他们都是正反两面用的,好像又回到了小学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