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锅里吐着鱼目大小的水泡咕咕作响,肉质的鲜香中蕴藏着一股淡淡的中草药味。

站在灶边,一手扶腰,皎皎手腕使力搅动着鲜香味美的牛棒骨汤。

汤底偏白,面上浮着一层醇香的牛油,却鲜而不浊。凝着诱人晶亮油脂的汤心起了只小漩涡,犹可见棒骨里晃晃悠悠的牛骨髓。

用蒲扇掩着口鼻,往灶门中塞柴火的静影抬起水眸觑了一眼浮动着灰褐色牛杂的汤面,手间一颤,火星子落在了缎面鞋上。

待皎皎的倩影没入雪色中后,静影与站在灶边下碎叶白菜入锅的沉璧使了个眼神。

“诶,你说小夫人为何要将这些腥臊的牛肠、牛肚做成吃食。”她托着粉腮沉吟片刻,“虽说卤成枣红色,脱了骨灌满糯米的耙猪蹄是很好吃。浸润了芝麻酱的牛肚香脆爽口。”

“呃丝毫无食欲可言的肠属实有些重口味了。”

时下万国来朝之势早成,世家贵族鼎铛玉石成风。赵家名显书香,桃李遍天下,但非清贵自持不为浮华所动之辈。

便是世代奴契为赵家婢的二人生活用度也要比一般小家碧玉要考究。

及至将筲箕中的碎叶白菜下完后,沉璧仍是一言不发。

待小厨房中的仆婢全然遣去送晚膳至饭厅,沉璧才朱唇轻启。

“我二人是小夫人身边的人,便是有何不解疑难也莫要在有旁的人在场的时候咬耳朵,若是有心之人乱嚼舌根子传到了郎君耳朵里,我二人受得处罚怕就不会像张管事罚月俸跪雪那般轻飘飘带过了。”

“若是被遣回了赵家,定是要被落个辱没主人颜面的罪由。太师向佛心善,但而今家中逐渐要交由七郎君掌持,照他的行事风格,作贱户给发卖了不是不可能。”

张管事为人和善,做事尽责细密,是府中的老人了,虽也有耳闻他唆使手下的采买郎假报账目并从中捞油水的事情。

家底殷实的国公家定不会给自己落个苛待仆从的坏名声,顾及他劳苦,便也只是小惩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