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赵则诚开口询问,赵玙之的阿翁赵容若便起身行了个子礼,毕恭毕敬地说道:“父亲,方才我已与怀珏教训过如琢这个逆子了。”
“他倒也不是错。”赵则诚的语气无半点情绪的波澜起伏,听起来甚是清冽。
赵玙之受教训的原因便是那日出头做主张让皎皎上了船并与裴家人生了争执。
他撩起宽袖,独自研墨,将黄花梨笔晾上的徽州紫狼毫取下,在宣纸上笔走龙蛇了三个大字‘静、稳、忍’。
而后唤赵玙之前来取。
已然在此处跪了两个时辰有余,赵玙之的阿翁阿耶来前专门在膝盖上帮了两层鹅绒护膝且一直跪在波斯毯上。
偏生他独独这次老实,在沁骨凉的木地板上跪着。
“儿愚钝,不知父亲这是何意。”赵容若手执宣纸,面带不解。
赵则诚一身素衣,温暖的悠黄色灯火映在他眼底却泛起一阵凉意。
“为人处事若是做到上面两字,你们也不会在此处跪着。”他蜷着食指在书案上轻点,
尾音收得冷绝,但他的话中之意,三人全作提点劝诫,不敢乱猜。
赵则诚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心,盛满书卷气的眉宇间掠过一丝威严,他嘴边的话沉吟了良久才开口。
“我自是对芙儿极愧,不成器的何家的琐事我也暗自心中发誓不再过问,本想在裴老夫人面前卖了我这张老脸,抬皎皎个平妻的位置便算到此为止的。但是”
他从身后的书格里拿出一本盐铁论,从中翻出一封信笺丢到三人跟前,“自己看罢。”
搏动紫檀木佛珠的力道渐大,檀珠间咯吱作响。
阅完后缓缓眯起凤目,赵玙之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慧黠的灵光,“太子的意思是想让皎皎做裴三的正妻?”
“逆子,不准妄言。”赵怀珏狠狠抽了赵玙之一鸡毛掸子,厉声呵住他。
抱住手臂吃痛地‘嘶’了一声,赵玙之一脸哀怨地看向他父亲。
赵则诚点敲桌案的手指一顿,他缄默不语,面上有笑意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