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七侑梦坐在侧厅的榻榻米上,盘腿仰着头。
头顶灯笼的光线被他的身形遮住。
“抬头。”他的声音轻捻,一只手捏着眼药水的尾端一只手在碰触到月见七侑梦下颚的时候僵住。
怎么了?
快一点啊。
滴完她要去休息了。
“你把那个扔掉了?”安室透的声音发抖。
月见七侑梦还在想是什么东西,一回头看到旁边垃圾桶里摆放着上次她随手扔进去的那个发卡。
她看着安室透逐渐枯萎的眼底,里面仿佛被抽离氧气的星球。
月见七侑梦很是理直气壮:“是啊,我扔了,怎么了?”
安室透的指骨发白,像是在用力但捏着月见七侑梦下巴的力度却没有在用力,他瞳孔震动着破碎的频率,声音都不由自主的抬高:“你怎么可以把那个扔掉?你不是说会一直戴着、一直、一直戴着的吗?”
他这突然的情绪崩塌,表现得就像是下一秒会做很疯狂的事情一样,扶着月见七侑梦肩膀的手指都在发抖。
他看起来非常的悲伤,好像所有支撑着的信念都被推翻,变成一个失去灵魂的空壳。
月见七侑梦的肩膀不舒服的扭动,她用同样的分贝吼了回去。
“我为什么不能扔?这个东西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曾经在餐厅里坐到天亮的感受,看到它我就会变得没有心情做别的事、看什么东西都觉得很无聊!我为什么不能扔?!”
“你知道你把我交给那群家伙的时候,我遭遇了什么吗?他们在我的身体里注射了的药物让我永远没有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们占有了我的所有财产、限制我的所有自由和未来的全部人生。”
“我再也没有办法出去堆雪人、碰触一切会让我体温下降的东西,否则就会出现在展览馆休息室的情况。那种状态会让我时时刻刻都备着氧气管,否则就有可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苏格兰说她在见到波本的时候有了情绪波动。
月见七侑梦之前还不承认。
但是现在她似乎有那么一点感应,那种骨子里有一种急窜的火苗在噼里啪啦作响的感觉。
似乎,就是叫生气的情绪吧。
月见七侑梦揪着他的领子,一字一句的用语言化为刀子,捅在他最脆弱的地方。
“因为你我受尽了苦头。所以,你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扔?!”
安室透在她的句句逼问里,意识的理智犹如被来回拉扯的细绳,最后终于崩断。
他抓住了月见七侑梦的手,像是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用力。
月见七侑梦感觉到了他的崩溃,在他的眼睛里有被人摧毁家园般瓢泼动荡的孤寂和压抑,让他面对自己的指摘只能痛苦而又隐忍的说出一句。
“我没有。”
没错了,这就是他最大程度的辩解。
但简单的三个字就想要诠释六年前的误会吗?
安室透都觉得自己的样子很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