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今天隋骄带她练了交锋距离。

不入击剑的门,领略不到那几步前,几步后,互相试探的过程的精妙。

每一寸距离都有它的意义。

前进的试探,后撤的审度,以及何时出手的时机感。

这些都是一点一点在实战中锻出来的。

“距离感是击剑者最基础的尺度。”隋骄指着自己的眼睛对虞温白说。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她们站在木板铺就的“赛道”上,拿着用小刀简单削过的树枝,行了标准的赛前礼。

两个人单脚绑了皮筋,是刚好在交锋距离绷紧的程度。

谁向对方前进一步,皮筋就会从她们的脚踝上滑落。

“用你的视觉,听觉,感觉。判断我离你有多远,判断我会向前,还是向后。”

隋骄举剑,拉开弓步。

“不要让皮筋掉下来。”

话音未落,她已经向前发动攻击。

没有任何复杂动作,依然是直接攻击,直劈头。

虞温白来不及做有效防守,遽然后退。

两人之间的橡皮筋被拉长,脚腕齐齐传来被勒住的痛感。

隋骄再向前。

虞温白想要尝试防守并发起反击,结果下一秒就被一树枝子打在肩膀上。

再低头,皮筋已经松了,落在地上。

隋骄后退一步,“落在地上,你就要挨打。”

虞温白用力攥着她的树枝。挨打的疼痛她并不在乎,但被这样击中,代表着她先输一分。

她知道隋骄也是天才——是被教练们背后扼腕叹息,深恨她身体不好不能走专业道路的天才。

一个小小的训练馆里有两个天才,这个“头衔”似乎就不那么值钱了。而她连续“输”给了体能远不如她的隋骄。

这让虞温白的野心感到刺痛和焦灼。

“啪——”

隋骄在她的有效得分部位点下第五剑。

“啪啪啪——!”大夏天还挂着鼻涕的小女孩骑在门框上看她们奇怪的双人舞,兴奋地拍手。

妞子不知什么时候跑来了。破烂王两口子还住在怡安街,还没搬走。

虞温白道:“就让她当观众吧。”

隋骄皱了皱眉,但没反对。

“不要想着还击。”她说:“注意我的位置。”

两人重新开始。

击剑是一场双人舞。

在发动攻击的雷霆之前,前进,后退,步伐的默契和韵律都有尺度。这个尺度对于成熟的剑客只需要看一眼,对于天才来说,只需要本能般的反应。

知道你的对手在哪里,计算她出击的时机,预测她防守的范围。所有敏锐的观察,精密的测算,都在一秒甚至更短的时间里完成。

隋骄往后退了两步,重新让皮筋在两人之间绷紧。

“记住这个感觉。”她动一下脚踝,牵动在虞温白身上的皮筋。

虞温白深吸一口气,打算把这个感觉刻在自己心坎上。说实话她觉得自己像被勒上缰绳的马。

但只要取得胜利,她不介意先被驯化。

“再来。”黑瘦女孩目光坚定。

紧接着就觉得脚踝上的拉力一松,隋骄已经甩开了那根橡皮筋,“好热。我要吃西瓜。”

运动裤的裤脚挂起,千金大小姐过分白皙的脚踝上一道明显被磨出来的红痕。

虞温白摸了摸衣袋里的几元钱。

“街口有水果摊。”

“走啊。”隋骄道:“刚好等小费管家来接我。”

她有意走得快了一点,拖着鼻涕的小傻子看她们要走,也跌跌撞撞地跟在后头。

虞温白干脆把妞子举起来抱着。她力气大,并不觉得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