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练的动作停顿了。
“你找谁?”她狐疑地问,并不掩盖眼中的警惕。
虞温白露出一个非常具有亲和力的笑容,“我迷路了。”
她无辜地说。
“你能送我出去吗,请?”
千金小姐隋骄今年十三周岁,虽然有一副病弱的身体,但已经看得出将来修长秀丽的苗头了。而面前的这个黑瘦丫头只有十岁,因为营养不良,个头看起来远比同龄人更小。
虞温白既不喜欢她的礼貌,也不喜欢对面这个大孩子假惺惺的笑。
这是不属于怡安街的一种笑容。
哦,她太知道她了。
虞温白,现在也许该称呼她为隋骄了,她知道那个黑瘦丫头的脑海里现在正旋转着一千八百个念头。
猜测,怀疑,推断。
百分之八十是恶意的。
但隋骄并不介意。
当然她不介意。
因为这是她自己。二十年前的她自己。
——即将代替她本人,成为系统打工仔,被“培养”为合格“天降紫微星”的绝佳人选。
一点点小小的恶意,比起她即将对她的利用来说,没什么关系。
怀着一种诡异的包容,她走向她。
“小贱人,你tm又偷懒是不是?!”一个高大的男人摇摇晃晃地从一层的房间里走出来,双眼被酒精熏得通红,“还不滚去做饭,想饿死你老子?!”
他手中拿着一个半满的玻璃啤酒瓶,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挥起来,朝黑瘦丫头虞温白的头上砸去。
她的反应很快,立即向小凳子的一侧闪躲过去。
这种熟练,显然是经过了反复的“实践练习”。
隋骄,哦,她还有点不适应她的新名字。
在二十年前,作为旁观者,看着自己所有的经历在自己面前上演,简直像一种奇怪的梦境。
但她早就不害怕噩梦了。
十岁的虞温白习惯了挨打和躲避。
三十岁的那个则格外长于反击。
——一柄雨伞,在那玻璃酒瓶狠狠砸下来以前,架住了醉汉的手腕。
长柄伞,黑色,看起来精致且昂贵。
此刻像一把长剑,稳稳抵住男人的手腕。
隋骄的身体确实还很虚弱,手臂肌肉远达不到理想水平,用这样的姿势挥出这把长柄雨伞让她感觉手腕一阵酸痛。
但她还是拿得很稳。
空气似乎都寂静了一刹。
男人没想到除了躲闪,竟然有人敢架住他挥下的手。
小虞温白也没想到,这个“迷路”的女孩,竟然会多管闲事。
而且还“管”成功了。
——在男人发出咆哮的同时,她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墙角的月季多少钱”。
在虞温白身后的墙角,摆着一个破花盆,里面种着月季,正开花。
算得上是这杂乱腐臭的院子里唯一不算垃圾的存在。
男人听到“钱”字,动作就放缓了一些。
他重新打量这个拿雨伞的女孩,从她的穿着上,意识到她的确是个有钱的主。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和一口黄牙。
“我只是来问路的。我的管家很快过来。”隋骄淡淡道。
男人顿了顿,“哦……”他醉醺醺地拖长音调,“喜欢花的小姑娘……”
“五百元一盆。”
坐在一旁的小虞温白突然开口,“不卖。”
她盯着隋骄,盯着她架住男人的雨伞,盯着她白皙的皮肤,手腕上的表,被污水染脏的鞋。
“这是不卖的。”她执拗地说。
男人听见,脸色立刻变得狰狞,蒲扇般的巴掌朝着黑瘦的女孩就打了过去。
虞温白这一次没有躲闪,她站着,动都不动。
“一千元。”隋骄道。
“我给你一千元。”
女孩手腕一抖,那长柄伞如同蛇一般游走而上,重重打在男人的下巴上。
虽然她胳膊手腕力道都不足,现代击剑运动也从来不是以杀伤敌人为目的的,但精准的刺击和长柄伞金属的伞尖,已经足够让一个成年人感到剧烈的疼痛。
男人油腻的下巴上瞬时肿起一条粗红的檩子,他捂住下巴,疼得发出一声模糊的嚎叫。
“五百买花,五百买这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