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么说,正如宋先生所说,你真在平间县外公然私会敌首?”
“哼!世子殿下,倪某不明白,既是‘公然’又何来‘私会’一说?”倪昌时冷笑着说道。
“嗯!你说得也是,不过,既然你承认有此事,那你们可曾言及不轨之事?”让一边的宋金德不明白的是,一开始明明是站在自己的边苏哈昌,怎么这时好像在有意偏袒倪昌时似的。这时苏哈昌的问话语气很是平缓,根本不像朝上问罪的语调。
“殿下,既然宋先生说臣的属下皆可为人证,今日朝上也有众多臣的属下,殿下尽可问之!”从苏哈昌开口到现在,倪昌时的回答没有丝毫的惊慌和犹豫,在一旁的脱布花隐隐的感觉到,这里头好像是苏哈昌跟倪昌时,一起给宋金德布了个局似的。这样一来,脱布花反倒是放心下来,如若真是如此,那今天堂上再怎么闹都出不了格,对于脱布花来说,只必要的时候出来依着汗王的意思说句话,不让场面失控就好了。
而另一边,倪昌时的话音未落,朝上一个倪昌时的部将便立刻站了出来,跪拜道:“汗王,平间城外之事,末将就在当场,倪将军与敌方只是偶遇,并应对方之邀,闲叙两句而已,绝无不当越轨之语,末将愿以性命相保!”
说着,在场的宁州军部将,全部站列出班纷纷跪地,高呼道:“末将也愿保!”“末将也愿保!”“末将也愿保!”……
“宋先生,此番情形你看如何?”苏哈昌问道。
堂上大家都在等着看宋金德要如何收场,没想到,宋金德一看朝上情形逆转,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在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倪昌时身上时,宋金德也没闲着,他反复琢磨着新的说辞,可是任凭自己如何的搜肠刮肚,在平间县外的事情上,他也再没什么可以强辩的了。于是他心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身上的罪名罗织到倪昌时身上去,接着,宋金德再次开口说道:“哼哼!当着全军的面与敌闲叙,倪将军好兴致啊!若不是事先勾连,又岂会有事后相约?”
“你血口喷人!”
“胡说!”
“拿出证据来!”朝堂上倪昌时的部将们可不答应了,他们纷纷诘问着。
“汗王陛下,世子殿下,如今我不得不说了,此役我军虽胜,然开战之初,我军曾被敌偷去军粮十万石,经我暗中调查,这必是我军中敌之奸细所为!”宋金德恶狠狠地说道。
“哦?竟有此事?当初你为何不报?”吉克哈惊问道。
“回汗王话,当初为臣是担心大战将启,若是军中大动干戈,于我军不利!故而只在各关隘道口增加岗哨,严防内奸再行资敌!”宋金德的回答看上去很是坦然。
“这么说,你认定此事乃是倪昌时所为咯?”苏哈昌问道。
“正是!”
“你说这话,又是何道理啊?”苏哈昌问道。
宋金德有些奇怪苏哈昌为什么没问他要实证,不管怎样,不问他要证据这倒更好,于是宋金德定了定神说道:“诸位想想,夺我粮草者,乃是津朝官军,而战场上只有倪昌时所领的宁州兵系原大津官军,所以,总不会是我这个大津朝的逆贼所为吧?再者,倪昌时与敌暗通款曲,这才有了平间县外的公然相约。难道不是这样吗?”宋金德觉得自己的逻辑无懈可击。
朝堂上再次议论纷纷,只有倪昌时的几个属下鼓着红脸,握紧了拳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可是苏哈昌的问话再次让朝上的情势逆转,他开口说道:“还是没有实证吗?”
宋金德忙应道:“事情已如此明晰,何需其他旁证,只须拿下倪昌时,押往大理寺问罪便可!”
可是,倪昌时却在宋金德身后高声喊道:“我有证据!”这一句话,再次惊得堂上众人寂静无声。大家又都把目光投向了倪昌时,只见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块黄色的令牌端在了手上。
吉克哈吩咐身边的宫人走下堂来,取走了倪昌时手上的证物。宫人从宋金德身边经过时,他悄悄看了眼,虽然看不清是什么,但大体上,他已经猜到了,那应该是自己的随身令牌!这时,豆大的冷汗不听使唤地从宋金德的脑门上掉下来。他心乱如麻,脑子好像瞬间被狠狠地砸了一下似的,什么主意也想不出来了,他此刻只能等着汗王那暴风骤雨般的怒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