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过两日,申军大队人马便兵临岳阳城。沈三金和马雄才两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找到了靠山而如释重负,哥俩儿老早便兴高采烈地领着部下跪在城门外,迎接未来主子的到来。
宋金德则提早便向北出城而去,说是要引领着申军前来,以免误会。其实他就是不愿意跟着哥俩儿跪在城门口,提前与苏哈昌他们会合,便可以胜利者的姿态骑着高头大马正式入城了。
这会儿,申军粗壮的马蹄就要踢到哥俩儿的鼻尖了,沈三金赶忙领着马雄才站起身来,拱手堆笑对着领头的将官招呼道:“上官一路辛苦,我二人特在此地迎候,还请……”
没想到那人根本不理会沈三金和马雄才,而是一脸厌恶不发一言,甚至不待沈三金说完,便扔下一声冷笑:“哼!”然后便一甩马鞭:“驾!”往前走去。
马雄才不答应了,直指着那人:“哎!什么意思啊!”
同样立于马上的宋金德赶忙冲着哥俩儿使了个眼色,小声说道:“算了,算了!那是倪昌时,倪将军,原来大津的宁州总兵,有点脾气,二位不要计较!”
于是,沈三金在倪昌时身后恨恨地抬高声量叫嚷道:“哼,我才不管什么总兵不总兵的,要不是看着宋先生的面子,我非,我非……”
“好啦,好啦,大局,看大局!”宋金德安抚道。
这哥俩虽然嘴上不说话了,但目光还是恶狠狠的目送着倪昌时,同时,也整整衣冠,又倔强地走到路过跪了下去。
不多时,走在中军的苏哈昌也来到了哥俩儿面前,此时又走在了世子身后的宋金德冲前哥俩儿咳嗽了一声,两人刚抬起头来,苏哈昌说了句:“起来吧!”沈、马两人赶紧站起身来,又不知道眼前高骑马上的人是谁,马雄才没头没脑地问起了宋金德:“军师,这小子是谁呀?哪里投降过来的?”
宋金德一听这话,恨不得操起马鞭狠狠抽过去,他赶紧说道:“快闭嘴吧,这位就是我大申国世子殿下!”
“啊!”两人知道闯祸了,刚要下拜请罪,苏哈昌不耐烦的说道:“好了,好了!你俩马前领路就是了!”
就这样,大申军和飞齐残兵在岳阳城里合为了一股,如此,玄素清与苏哈昌的湘、鄂大战便正式拉开了大幕!
很快,岳阳城里苏哈昌和宋金德也做出了部署。其实,宋金德心中也早有规划,苏哈昌虽然内心厌恶这个心中基本没什么节操的小人,但这人也确实诡计多端,所以,宋金德全盘说出此次湘鄂之战的计划时,苏哈昌听着没什么毛病,也全然同意了,只是他实在讨厌,新来的这两个黑脸蠢货,只知道一天到晚冲着他“嘿嘿嘿”地笑,问起话来一句有用的都说不出来,人家脸黑好歹牙还白些,这两倒好,这牙还比着谁更黄,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老开口冲人笑,实在恶心!苏哈昌甚至想:难道中原人都是看着长相才结拜的吗?那三国的刘、关、张就应该是三胞胎了。
宋金德的作战计划也算是周详明确,首先,沈三金、马雄才两人率所部人马,出岳阳直扑襄城,全力攻取之。宋金德料定襄城虽然有大津官军二十万人,但是孤城粮少,只要攻势足够猛烈,其招架一阵必然弃城别走,如此,大津朝的南直隶便已门户洞开。而他和苏哈昌则领着十万铁骑坐镇岳阳城,只待襄城防线动摇,大申铁骑便尽数杀向襄城,一路追歼弃城残军,直接冲入南直隶威胁太陵城,到时,北方吉克哈再亲领大军南下,两路夹击,太陵城无援无粮指日可下。为保岳阳城侧后方万无一失,他让倪昌时领着所部五万人马,开赴岳阳城西面要道上驻扎,以防不测。
布置停当,各路人马自行忙碌起来,沈三金和马雄才却老大不愿意了,他俩儿本想着降了申军,有了大申国作靠山,自己就可以在湘、鄂当土皇帝,长长久久没有后顾之忧了,可没承想,现在反倒要让他们去打头阵,去硬啃那墙高城坚的襄城,这要是崩了牙可是自己的?就算能打下来,后面追歼残敌的也是人家世子殿下的铁骑,将来论功行赏的时候,自己怕也只是白白填上了部下的性命,却颗粒无收的倒霉蛋。因此,这两人心里堵着气,就拖延起发兵的日子来,他们的借口也简单,就是要转运这十多万人的军粮到前线,所需的民夫数量庞大,总得有时间组织准备吧!
然而,宋金德却早没了劝降他俩时的笑脸和耐心了,要知道岳阳城可是漕运的起点,紧临汨阳河,只要有足够的船只便可载了粮草顺流而下,然后在东门渡上岸就好了,哪里需要什么民夫!这不,宋金德一伙刚进岳阳城没多久,眼睛就盯住了城边的汨阳河了,很快一支商船队载着货品刚刚靠上码头,一群凶狠的申兵就把船只统统给扣下了,至于,船上的货品,宋金德他们总共就给了十多两银子,算是买下了。商船的掌柜当然不干,可白刃抵在胸前也不敢怎么反抗,只得看着自己的船被装上成批的粮米,然后每船还得再拉上十来个押粮的兵士。这时船老大们不干了,他们在掌柜身边闹腾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说着:“掌柜的,这船吃水太深了,这怎么走啊,有个小风浪什么的,怎么得了啊!你得去说说啊!”
掌柜的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找到申军管事的恳求道:“军爷,这可不行啊,这样装下去,船会沉的,根本就运不到东门渡!”
“那你说怎么办?”
“就少装点粮米吧,不然真不行啊!”掌柜央求道。
“那可不成!马上就要开战了,这军粮不能足数运到,是要杀头的!你有几个头扛得住鬼头刀?”
“那,那,要不然,就少上几个押粮的弟兄吧,实在没办法了!再说了,这一船也没几个伙计!用得着那么多人看着吗?军爷想想,这船万一路上沉了,那不是更吃罪不起?”
“去!别胡说!好吧,那就每船上三个押粮兵,这样总行了吧?”
“行啊,行啊,谢军爷,谢军爷!”掌柜一脸欣喜,心想着:这样路上就不用那么费事了。
这个心里正盘算着在路上把押粮的申兵,扔进江里喂鱼的商队掌柜,正是南川会的阿顺。原来,玄素清早就料到,岳阳城若要出兵围攻襄城,其粮草必定会通过水路运到东门渡,而只要是走水路,那便是南川会的天下了,于是,阿顺的商队就这样适时的出现了,而宋金德的这十万石军粮,早就被素清计在了杜恺的账上了。
这不,运粮的船队启航没多久,这几个倒霉的押粮兵,很快便被阿顺他们送去祭了河神,河神吃饱了之后,船队自然一路顺风,一天半的功夫便冲过了东门渡,引得在渡口上准备接粮的申兵们喊叫着沿岸追了好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