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循声望去,亦是看到了夏军楼船,衡量一番之后,不由语带惋惜地道:
“看架势,那应该是雷州水师旗舰……只可惜了,距离太远了,军中小船拦不住的,大船又追不上!”
听到这话,杨大眼忍不住一拍大腿,一副懊悔的模样。
郑和见状,倒是微微一笑,宽慰道:
“此战,围杀了雷州水师前锋百余艘战船,相较于此前半月,顶多斩获三四艘船只的战事,已经足够了。安东将军,便莫要太操之过急了!”
杨大眼这人,向来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军中大小事务,向来都是交给有能力的人去办。
就比如现在的武里府水师,虽然名义上归他统属,但他却很少过问具体事务,几乎全由郑和处置。
郑和既然主张不追击敌军,杨大眼也便点头同意了下来,道:
“好吧,听公公的……对了,速速派人回京报捷,让陛下也高兴高兴!”
郑和闻言,却是微微一笑,打断道:
“哎,将军莫要着急,不妨稍等几日!夏军新败,为了求稳,必然召集雷州水师主力,欲要以大势相压,毕其功于一役……呵呵,到时候,说不定可以一块儿向京中报捷呢!”
听到这话,杨大眼眼中微微一亮,惊喜道:
“这么说,咱们马上就不需要再在海上飘了?”
在海上的这大半个月,可是把杨大眼给难受坏了!此时听到郑和的话,第一时间不是向郑和询问原由,而是高兴于不需要再待在海上了。
“将军和您麾下将士,应该马上就要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了!”郑和笑道。
“好!”杨大眼精神振奋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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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月余前云、夏两国再次开战以来,雷州水师终于迎来了损失最惨重的一次战役。
水师前锋百余船只、八千将士,逃回来的寥寥无几!
收到消息,由主将亲自带领前去救援的水师中军,却什么都没能够做,便略显狼狈地逃了回来。
如此憋屈屈辱,此时雷州水师上下所有将士,皆心有愤慨憋闷,请战之言不绝于耳,不少人皆欲要调转船头,与云军决一死战。
雷州水师主将心中亦是愤慨,但顾全大局的他,只能强压下军中请战之意,回归雷州。
而当中军水师一回到雷州,渡口码头处入眼便是一片凌乱。
码头之上,到处残存着刀痕血迹。水师物资堆积之处,此时被焚毁一空。
码头处停泊的船只,也不知被谁倒上火油点燃,大火升起滚滚黑烟,任由夏军将士正奋力地灭着火,却也无济于事。
雷州水师主将,只觉脑子一懵,愣住了许久,方才急忙走下船只,随手抓住一名夏军将士,面色狰狞,目次欲裂地吼道:
“到底怎么回事?本将方才出去多久,为何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夏军将士慌张地道:
“将军,此前雷州空虚,有打着横海将军旗号的云军水师趁虚而入,攻入雷州四处纵火作乱,这、这才弄得这个模样……”
听到这里,水师主将怒火冲心,当即咬牙恨声道:
“欺人太甚……传令聚将,召集各处水师齐聚雷州,本将要与云军水师,倾力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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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国邵阳郡永州治下,新田县。
此时的新田县,已然为云军所占据。城头之上树立起云国旗帜,精锐甲士往来巡查不停,一片肃杀气息。
原本的新田县县衙之气氛凝重至极,一众身穿甲胄的高级将领齐聚,个个埋头默然不语。
大堂之中,还有三名将领被除去了甲胄,仅着白色单衣,跪倒在地。
狄青面色漠然地扫视三人一眼,凝声道:
“此前出兵,本帅三令五申,让你们不可轻敌大意。结果刚入永州境内,你们就给我打出了这么一场败仗?损兵千人,狼狈而回,甚至都传到了陛下圣前!”
这三人,便是此次领兵,为河池郡大军先锋的将领。也正是因为他们的轻敌冒进,导致云军刚入邵阳郡,便吃了不大不小的一个暗亏。
这些年来,云军征战诸国,向来纵横无敌,兵锋所指,锐不可当。邕州阳明山之败,已经算得上损失最严重的战事之一了。
此时狄青的言语之中,并无嘲弄之意。但军中将领多是要脸的,想到自己等人犯下的过错,三人皆是脸色涨红,满是羞愧之色,低头俯身道:
“我等知罪,任凭大帅如何责罚,我等皆甘之如饴!”
狄青冷冷地看着三人,道:
“本帅三令五申,尔等豪不放在心上,已经有违逆军令之嫌。若按军法,当斩!”
听到这话,大堂之中跪着的三名将领面带苦涩,认命地低下了头。
其余将领此时,也都不敢出言劝阻。
毕竟狄青当初初掌大军,便是用数十颗军中将领的人头,来树立起自己的威信。杀三名轻敌冒进,导致损兵折将的将领,如此顺理成章的事情,谁能劝?谁敢劝?
可就在这个时候,便听到狄青又道:
“但是!念尔等此前在军中效力,劳苦功高,又正值用人之际,当给与戴罪立功的机会。免你等死罪,革除军职,暂留军中效力,等战事平定之后,再衡定你等罪责!”
军中将领立功心切,多是因为此前攻伐河池郡之时,雷州水师横锁江面,使得大军一直未能寸进,毫无功绩。看着其他路兵马高歌猛进,难免心中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