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力闻言,微微挑眉,反问道:
“何错之有?”
“心境澄明,行为纯一,得此境界者,确是大修行者,但也还未能得证佛陀果位!”六怀和尚朗声道。
“六怀大师,有何见解?不妨现在便说一说吧!”萧承嘴角轻笑,开口问道。
六怀神色从容,没有开口,反而扭头看向惠启和尚,道:
“还是让惠启大师先说吧!”
惠启和尚看着神色从容,一派大德高僧模样的六怀和尚,不由得心中生疑。
他知道眼前这位六怀和尚,就是萧承为夺取佛门领袖之位,而找来的人。
皇帝既然召集一众大寺方丈、佛门弟子、信徒而举办论法大会,必然是想要让六怀和尚名正言顺地受封大法师之位,使佛门上下心服口服。
可既然如此,那这次论法大会的题目,六怀和尚的回答便必须让在场众人叹服。否则皇帝直接下旨册封便是,根本没有举办的意义。
六怀和尚此时这般的胸有成竹,难道当真是自信他的回答能够稳胜自己?
眼看着惠启神色不断变化,久久不愿开口,萧承开口道:
“惠启大师,为何还不作答?”
惠启闻言,当即回过神来,收敛心神,沉吟片刻,道:
“此前两位所言,其实皆对。修行之人,当外持戒律,勤修己身。内修心境,以求般若境界。身心并重,方得超脱。”
此时的六怀和尚,激动情绪难以抑制,心脏跳动地愈发快了,按捺不住出声道:
“这便是惠启大师的回答了吗?”
他到底年轻,修行比他的师傅五荣差的太多了。眼看着自己即将成为新任的佛门领袖,激动着急之情下意识地流露出来,已然迫不及待地要将这场戏演完了。
其实说起来,也不能怪六怀。
让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突然有一天被人带走,然后就对你说,组织上已经决定了,让你只要再走个流程,然后就能当几大长老之一。这放谁身上,也绷不住啊。
惠启心中忽的一动,环顾四周。
看着心中权欲之念作祟,而站出来与自己争位的慧力、智迷二人。看着为萧承所用,助其削弱佛门力量的六怀和尚。还有此前执着于要让自己,得到大法师之位的智通等塔宁寺弟子。
想着昨夜刚刚知道的感业寺背后之来龙去脉,与佛门这些年来犯下的错事。惠启心中,不断思索着。
冥冥之间,一丝突如其来的灵光,被惠启所感。他原本掀起波澜的心湖之上,顿觉一片安宁平静。
惠启双眼一亮,只随心意而动,开口道:
“这是乃我数十年修行的想法,但近来诸多世俗之事,竟是让我忽然顿悟。”
惠启顿了顿,又接着沉声道:
“此前我佛门弟子修行,或严修戒律,或勤念佛经,或执着修心,又或是……又或是想要谋求泼天功德。种种法门,皆为己身而求超脱。如此修行,也只是为了成佛而修佛,失却了本心,有本末颠倒之意,又如何能够成就最高境界?”
惠启一边说着,心中想起了误入歧途而不自知的一众佛门弟子,脸上不由流露出悲悯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