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男子却表现的从容淡定。

“哦, 你说的是这个啊, 是因为我出来办事前不小心打破了花瓶, 收拾的时候没留神被割到的, 包扎那会儿以为不严重就没太在意,倒没想到已经流了这么多血,吓到小公子,真是对不住了。”

男子说的在情在理,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的。

许凉抿紧唇,蹙眉犹豫起来,或许,大蜘蛛是真实存在的,男子只是单纯想要救他才那样做,并没有害人的想法。

想到因为他自己防备心太重,就把恶毒心思按到无辜的男子身上,许凉心里登时便涌起了愧疚,他有些抱歉的看着男子,诚心诚意的说:“原来是这样的,哥哥对不起。”

“无碍,人没事就好。”男子拂拂袖子,脸上看不见丝毫怒气,仿佛对许凉的冒犯很不在意。

这时,一直没吭声的姜皓染却敏锐捕捉到,男子嘴角浮起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分明有着得逞和嘲弄的意味。

姜皓染眼睛微微眯起,不那么好打发的朝马夫使了一个眼色。

马夫身手敏捷,脚步一动便转移到男子身旁,捉住他的双手扣到身后,男子脸色骤变,他挣了挣,没挣动,于是抬头看着姜皓染,问:“这是什么意思?”

姜皓染抚着许凉后背,懒懒开口:“口能善辩是好事,不过在我这里说得再好听都没用,你行事轨迹疑点重重,还是去和官差说吧,真相如何,相信官府会查个水落石出。”

“老刘,直接送官。”

“是。”马夫神色严肃,领命押着男子走了。

至于男子被扭送到官府后,在一通严刑逼供下,终于被撬开了嘴,对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误。

他的坦白,也证实了,这连日来让官差愁得头发快掉光的命案和失踪案竟然都是一名柔弱男儿所为。

男子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曾经,他的母亲考中状元后官运一路亨通,青云直上,一时风头无两。

却不料,不久后便遭到贼人陷害,最后锒铛入狱,家人也统统被流放边疆。

男子生的貌美,便被垂涎他美貌已久的贼人扣押下来,关在小院里日日玩弄,后来玩腻了,便送他到需要疏通关系的达官贵人床上。

男子生不如死,本来也想咬舌自尽,没想到腹中有了孩儿,虽是野种,但落到他腹中也算有缘,便想着生下来,到时候送给市井人家也好,送到寺庙昄依佛门也罢,总之只要能简单渡过这一生,不要随他这个下贱的爹爹一起过苦命日子便是好的。

刚开始男子谋划得还算顺利,直到诞下腹中孩儿,蛰伏许久的贼人主君出现,施施然走进他产房中,当着他的面亲手将他孩儿掐死,以泄这一年多来,因为自家妻主被狐狸精迷得神魂颠倒的怨恨。

主君阴狠毒辣,掐死男子孩儿还不够,还逼他喝下大量去子汤,将他毒成了石男。

从这一天起,男子便疯了,他怨恨世道不公,觉得这人世间的男儿郎都不配得到幸福,于是他开始利用自己的身体,成功勾搭上了线人,然后每当夜晚便会亲自出来狩猎。

要是骗到天真浪漫的小公子,便送去烟花之地做小倌接客,要是骗到年长夫郎,男子就疯的更彻底了,他会直接把对方当成主君,拖到人迹罕至的小巷里,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一刀又一刀的刮、一针又一针的扎,直到凌迟至死。

作案过程经由男子口述,全部实情交代出来时,就连见惯生死的知府听了都毛骨悚然,既同情男子遭遇,又对男子残忍迫害无辜同性的手段无法认同。

最后,男子当众伏法,虽然年头久远,已经找不到贼人和主君害他母亲害他孩儿的证据,但男子也成功搞臭了他们的名声,他死而无憾了。

因为这桩案件是允许百姓在场旁听的,当时听完过程,人群轰动,一瞬间场面甚至有点难于控制。

百姓心中百感交织,对男子怜惜和愤恨的情绪同时都有,到男子伏法被斩首后,那些被害人的家属这股怒气无法得到释放,便冲着贼人那户人家而去。

被害人中不乏达官贵人家的公子,这些人家便闹得更凶,影响扩大后,贼人官职被撸,人被贬,而她家主君失了富贵优渥的生活,又背上毒夫名头,后半生都东躲西藏,颠沛流离,皆是过的不太好。

而无意中破获大案线索的姜皓染,一时间成为了京城美谈,将军府的人只要出门,便会被人拉着听一大波夸赞姜皓染的彩虹屁。

这段时间,连府中老太君都爱出门了,常常主动去参加什么赏花宴啦,去喝什么新儿郎茶啦,虽然每回有人夸他孙女,他都是容色威严,说姜皓染还需戒骄戒躁,为女皇的江山社稷做出更大贡献,然而在私底下,他脸上却是笑开了花,甚至笑倒在贴身侍从身上,可想而知,老太君心里是有多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