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夫人很是高兴,五个孩子,如今都在她身边了。
六月份,刚办完萱姐儿的婚事,徐念安又被诊出有孕。
这一次不像怀回哥儿那般毫无反应,晨起恶心,闻不得腥味儿,嗜酸嗜睡,什么反应都来了。
赵桓熙一瞧,火速给三岁的回哥儿聘了个启蒙先生,不让他整天围着徐念安转悠,自己则向书院告了整整十个月的长假。
盐梅先生很生气,斥他道:“你内人有孕你请长假做什么?你家又不是缺人伺候的寒门,需要你回去端茶还是递水?明年你就要下场了,现在请十个月假?”
赵桓熙作揖道:“先生,内人有孕,是为我赵家传宗接代,她百般辛苦,而我能做的,也只有陪伴她而已。家中虽有仆婢伺候,但她因身孕之故寝食难安,我人在书院,心中牵挂她,书也是读不进去的。我知道此时请长假会影响我明年科考,但,她在我心里,比科考重要。还请先生见谅。”
他话说得如此坦诚,盐梅先生纵想反对,也开不了口,最终长叹一声,准了。
赵桓熙欢欢喜喜地收拾了东西回家,把请假的事跟徐念安一说,徐念安直接一口茶喷在他的鞋上。
“不许请这么长假,最多……最多我要生的前一个月和生完之后那一个月你可以请假。”她道。
“我不,我要在家照顾你。”赵桓熙不依。
“我不需要你照顾,你为了我耽误课业,我不开心。”徐念安道。
赵桓熙本想与她理论,一想她有孕在身,不能让她生气,于是话锋一转道:“那先不说此事,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封皮空白的信封,递给徐念安。
徐念安狐疑地接过,从里头抽出一张写着她名字的店铺契书来。
“这是……”徐念安看他。
赵桓熙眉梢微扬,“我买给你的。”
徐念安惊讶:“你哪来的银子?”他们两人的财产都在她手里。
“五妹和先读(余铭学的字)不是新开了个书画铺子么?我放了一幅画在他铺子里寄卖。半个月前卖出去了,卖了三千八百两银子,我给先读他们三百八十两抽成,余下的就买了这间铺子。”赵桓熙老实道。
徐念安更惊讶了,“一幅画三千八百两?你的画何时这般值钱了?”
赵桓熙道:“前年我去辽东时,尚先生到十里亭送我,叫我画一幅辽东的雪给他,让他看看辽东的雪和京城的雪有何不同。我以广宁的难民街做背景画了一幅《初雪图》寄给他,他称赞说我无一处落笔是雪,却又雪意凛然。他把我画的这副《初雪图》挂在了尚府的尺二堂中。众人皆知尺二堂中都是他收集的珍品,于是安溪居士的名号竟也在丹青界有了一席之地。我原本不知道这件事,还是钱明告诉我说大相国寺那边有人打着安溪居士的名号卖假画,我才知道原来我的画值钱了。”
“你堂堂靖国公世孙,卖自己画的画,就不怕被人知晓了有损名声么?”徐念安问他。
赵桓熙道:“我一没偷二没抢,便是将来被人知道了安溪居士是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最多不过是被人说一句贪财罢了。”他伸手握住徐念安的手,道:“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要给你。”
徐念安抿着笑道:“我更喜欢银子,下次再卖了画,直接把银票给我好不好?”
赵桓熙笑得眉眼生花,重重点头:“好。”
他看着徐念安笑眯眯地将店铺契书收进了柜子里,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试探问道:“那我可以留在家里照顾你吗?”
徐念安瞬间翻脸:“不可以!”
赵桓熙:“……”
他死皮赖脸求了一下午,无果。吃晚饭的时候,他看着一旁自己用银匙努力挖饭的儿子,凑过去涎着脸问道:“回哥儿,你想不想爹爹天天在家陪着你?”
小小年纪已是剑眉星目的男娃娃眨着浓密的长睫瞥了他一眼,腮帮子上沾着饭粒,无情地将小脑袋往旁边一转,拿后脑勺对着他,道:“不想。”
赵桓熙:“……”三岁的孩子,气性这么大合适吗?不就给他找了个启蒙先生吗?
他试图缓和父子关系,柔声劝道:“还在生爹爹的气?让你读书识字,也是为你好啊。不然再过两年,旁人会笑话你不识字的。”
回哥儿回过脸来,蹙着小眉头瞅着自己年轻貌美的爹说:“读书这么好,你为什么要逃学?”
赵桓熙:“我……我是为了照顾你母亲。”
回哥儿想了想,震惊地瞪大乌溜溜的眼睛,问道:“你要把明理姨姨和松韵姨姨她们都赶走?”
“当然不是。”
“有明理姨姨和松韵姨姨她们在,还要你照顾娘亲什么?”
赵桓熙:“……”
他认真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有些怀疑三岁孩子真能有这么好的逻辑?该不是谁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