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初,宸极殿。
皇帝一边听着大臣们上奏各类事宜一边下意识地捋了下胡须,下巴上传来一阵细痛,这才想起昨晚一句话惹恼了那小野猫,被她挠了一下还不算,伸手过来将胡子都薅下来几根,真真是胆大包天!
可就是这样的胆大包天,却让他跟着了魔似的欲罢不能,再看宫里其他恭敬顺从的妃嫔,都觉着索然无味了……
“皇上,臣听闻昨夜赵桓熙在大理寺被人投毒,可见大理寺监管不严,臣请求将赵桓熙提交刑部,由刑部来主审臣之子被害一案。”
皇帝正想入非非,冷不丁被成国公打断了思绪。
他抬眸向下头看来,便见大理寺卿詹鹤急急地出来禀道:“皇上,赵桓熙并非被人投毒,只是吃坏了肚子,臣正在追查此事。”
“吃坏肚子难道就不影响审案进程了?皇上,臣请求将赵桓熙提交刑部,早日还臣一个公道。”成国公再次上奏。
“不必再动歪心思了,凶犯不是我孙儿桓熙。”靖国公出列,向皇帝禀道:“皇上,成国公世子被害一案,真正的凶犯已经被顺天府抓到,正羁押在牢中。”
成国公惊诧。
皇帝看向顺天府尹,问:“此事当真?”
顺天府尹吴文龙出列道:“回皇上,确有此事,凶犯名叫伍魁,自己交代的杀人罪行,动机和作案细节都对得上。”
“靖国公,莫不是你买人做替罪羊?”成国公怒问。
靖国公冷眼看他,道:“真正的凶犯找着了,成国公不喜反怒,我看你比起为儿子报仇,更想借儿子之死对付我吧?”
“你简直……”
“够了!一个案子整天到朕面前来吵吵,是你成国公世子之死堪比国家大事?还是你成国公觉着珍妃在后宫,朕就一定得为你的家事作主?”成国公话刚开了个头,皇帝便不耐烦地打断他道。
成国公心头一惊,忍下不甘俯首道:“臣不敢。”
皇帝俯视着他,表情语气都很冷漠:“念你初经丧子之痛,也是不易,这回就不与你计较了,下不为例。”
“是。”
皇帝已经等不及了,见无人说话,马上起身道:“散朝!”
大臣们陆陆续续地往宫外走,成国公能感觉到不少不怀好意的视线隐晦地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
他内心气愤又惶恐,听说昨天珍妃居然被皇上下令掌掴了,就因为姓柳的那个贱人。今日皇帝在朝上对他又是这个态度……
难不成,他进宫十来年一直顺风顺水的妹妹,这回竟要栽在妙音娘子这条阴沟里面?
想到这一点,他没去顺天府,而是急匆匆回了家,招来心腹问道:“我叫你去查那妙音娘子的底细,可有查到了?”
心腹道:“属下正要禀告老爷,据查,那妙音娘子一开始是在京都茶楼里卖茶点的,根据那茶点查下去,发现这茶点在杭州很有名,而且只有百年老店七遇斋会做。属下派人去杭州七遇斋一打听,得知那掌柜的长女五年前离家出走,至今不知所踪。据知情者形容,七遇斋的大小姐随母姓,姓柳,擅弹琵琶艳名远播,这些都与那妙音娘子十分吻合。”
成国公目光阴狠,道:“再去查探,若姓柳的果真是七遇斋的大小姐,你知道该怎么做。”
心腹俯首道:“是。”
既然真凶已经抓到,大理寺自然没道理再羁押着赵桓熙,国公爷一下朝就去大理寺领人。
赵桓熙昨晚今早都喝了药,感觉好多了,和徐念安一走出厢房门,见祖父面色灰败地站在大理寺院中和詹鹤说话,忙上前向两人行了礼,关切地问国公爷:“祖父,您身子如何了?”
国公爷看着苍白虚弱的孙子眼中那宛若实质的关切,心头一暖。不管如何,至少还有一个孙子是真心关心他的。
“祖父没事,此番你受罪了,回家去好生养着吧,你母亲正担心着呢。”他温声道。
赵桓熙答应着,和徐念安一道出了大理寺,正遇上驾车来接他们的赵佳臻,人高高兴兴地带着丫鬟仆役回了靖国公府。
回去之后又是好一番忙活,陆丰徐墨秀以及钱明等人听闻他出狱又病了,一窝蜂地涌来看他。
赵桓熙被烦了两日,清静下来后才想起来,“哎呀,冬姐姐,我忘了使人去跟尚先生和璩老说一声我没事了。”
徐念安抿唇笑:“一早替你使人去说过了,尚先生和璩老都叫你好好养着,还说过几日要亲自来瞧你呢。”
赵桓熙安下心来,过来抱着徐念安道:“冬姐姐,你这样周全又能干,总觉得配我是低嫁了,你应当配一个像我祖父那样有大能耐能建功立业的男子。”
“那好办呀,我们就按原先约定好的,成婚满年就和离,然后你再给我找个有大能耐的能建功立业的男子让我再嫁。”徐念安道。
赵桓熙瞬间翻脸:“想都不要想,你嫁了我就是我的人了,这辈子都是。我死都不和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