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安想了想,放下针线理了下袖子,起身端上茶壶茶杯出门往书房去了。
书房里就点了书桌上那一盏灯,昏暗的底色下,赵桓熙乌眉红唇肌肤生光,一手支着书,右臂搁在桌上,下巴枕在臂上,像个孩子似的趴在那儿。
徐念安进了书房,回身将门关上,过去将茶盘放在他书桌上,走到他身边摸摸他的发髻,轻声问道:“发生何事?你为何不开心啊?”
赵桓熙用手支着的书一倒,他将脸埋进臂弯里,赌气一般道:“我明日不想去苍澜书院参加入学考试。”
“为何?”
“反正我也考不上,还平白遭人耻笑。”
“谁耻笑你了?”
赵桓熙头一转,露出半张隽美的侧面,道:“赵桓旭,他真虚伪,在祖父面前说我学问上有不懂的可以去请教他,出来就嘲讽我。”
“所以你就不高兴了,明天不想去考试了?”徐念安问。
赵桓熙坐起身,低着头“嗯”了一声。
“那你不是正中他的奸计了吗?”徐念安道。
赵桓熙一呆,抬头看她:“这是什么意思?”
徐念安过去,将他挤到一旁,与他并坐在椅子上,问他:“你可有想过,明天都要考试了,他为何偏偏挑今天来嘲讽你?对他有什么好处?”
赵桓熙道:“他惯常瞧不起我,逮到机会就讥讽我一番罢了,要什么好处?”
徐念安摇头:“可不像你想的这样简单呢。现在我们谁也不知道苍澜书院选拔学子的标准到底是什么?赵桓旭既然才名在外,想来文章肯定写得不差,但他也没被苍澜书院挑中,可见苍澜书院挑人的标准可能不仅仅是文章写得好,这一点赵桓旭心里必然也清楚。
“他一直没考进苍澜书院,今年再去考,心里本就压力不小,更糟糕的是你居然也拿到了考证。你道他为何要特意来讽刺你,其实是他自己心里慌。他一直踩你,府里府外也都道你不如他,可若是这次你考中了而他还是没中,你能想象他面临的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吗?”
赵桓熙开怀道:“那他丢脸可丢大了!”
“没错,他会特别特别特别丢脸,不仅是在外人面前,在祖父面前更是如此。所以比起他考不中,他更担心的是你会考中,因此才会特意来打击你的自信。这也证明了其实在他的意识里,你是有可能会考中的,毕竟你也取得了去考试的资格,这已经证明了你的实力了。”
徐念安说着,伸手捧住他的脸,目光坚定地看着他道:“三郎,你不要如他的意,就算考不中,你也要全力以赴。你才十六岁,我相信,就算你今年考不中,你也绝对不用等到他这个年纪就能考中。总有一天你会向所有人证明,你赵桓熙,就是比他赵桓旭强,不管是在为人处世上,还是文才武功上。”
赵桓熙感觉有股热血在自己心中澎湃,用力一点头道:“嗯!”
驱散了心中的阴霾,他又无赖起来,双臂环住徐念安的身子问道:“刚才我看到你和宜苏在绣靴面,给谁绣的?”
“给我自己绣的,三姐姐说要教我骑马。”徐念安道。
赵桓熙面色一肃,“学骑马还是有点危险的,你想学等我放旬假我教你啊。”
徐念安笑道:“你哪有时间?放旬假要去尚先生那里学作画,璩公还要考较你的字,钱明还要找你演男旦排戏。”
赵桓熙道:“你想学骑马,我就哪儿也不去了,我教你。”
“不用啦,我已答应三姐了。怎么,你信不过三姐?”徐念安问他。
“倒也不是,她以前骑术是挺好的,只是嫁去定国公府后,有几年不曾骑马了吧。我担心她自己生疏,还要教你,怕不妥当。”赵桓熙微微蹙眉。
“没事的,你还不知道我吗?胆小得很,你抱我跑我都害怕,何况骑马?到时候我会量力而行的,实在不行我就看着三姐骑。”徐念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