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熙一路跑到嘉祥居,见了殷夫人,一时间倒还不知道该怎样开口问了。
倒是殷夫人见他匆匆跑来,甚感稀奇:“怎么这会儿来了?有事?”
赵桓熙挠了挠头,试探问道:“娘,今天念安有没有来跟你说什么?”
殷夫人听他这么问,心中一疑,暗思:莫非念安叫我不要对桓熙说,她自己倒说漏嘴了?转念想想以念安的谨慎,必不会犯这种错。
于是她道:“她来与我说了给你租画舫让你宴请朋友的事。因何问?”
“她、她有说要请……请……”
“请妙音娘子吗?说了。我也同意了。”殷夫人明白过来,原是为此事来的。
赵桓熙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亲娘,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道:“为何?”
“什么为何?我为何同意请妙音娘子?反正咱家出得起这个钱,请来让你在你朋友面前长长脸,不是挺好的吗?”殷夫人道。
赵桓熙脸一红,又有些感动,向殷夫人行了一礼道:“谢谢娘亲。那我去祖父那儿练武了。”
“哎!”殷夫人叫住他,“请归请了,我警告你,你可不许因为那妙音娘子生出些花花心思来,做对不起念安的事。须知若不是看在念安的面子上,我才不给你请呢。”
赵桓熙笑道:“娘放心吧,在孩儿心里,没人比念安更好看。”
殷夫人佯怒:“娘也没她好看?”
赵桓熙一边跑走一边大声道:“娘和念安一样好看!”
殷夫人看着他的背影笑着低啐:“臭小子,油嘴滑舌的!”
亥时初,赵桓熙沐浴完来到梢间,看到徐念安又在赏玩那盏花灯,想是真的很喜欢。
他心中高兴,故意走过去问道:“冬儿,你说,要给你多少银子,你才肯卖了这盏灯?”
徐念安看着灯,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给多少都不卖,别以为我是财迷在这世上我就最爱银子。”
她直起身子,回头看着赵桓熙问道:“你去问娘了没有。”
赵桓熙点头:“问了。”
徐念安直接朝他将手一伸。
赵桓熙好气又好笑,伸手打了下她的掌心。
徐念安瞪眼:“你想赖账?”
赵桓熙嘟囔:“我也得敢。”他走到亮格柜那边拉开抽屉,拿出一只方方正正的小锦盒,过来往徐念安面前一递,道:“都给你。”
徐念安接过锦盒,坐到桌旁打开一看,里面零零碎碎的银票和碎银子有大半盒了。
殷夫人手里有钱,对自己的独子自然不会吝啬。自赵桓熙去国子监上学后,经常与钱明等人出去游玩吃喝,她担心他钱不够用,三天两头地给他钱。
赵桓熙原本没有存钱的概念,但现在想给徐念安买东西,所以钱没花完他也不说,殷夫人给他他就拿着,只把上次还没花完的存起来,上了一个多月的学,就存了这么多。
徐念安把那些团在一起皱巴巴的银票挨张铺平,按照面值大小整理成齐整的一叠,数了数,有三百二十两,又把盒子里的碎银抓起来在手中掂了掂重量,道:“这里大约有个七八两吧,加起来就是三百二十七两。”
她从中抽走五十两银票,将其余的还放回盒子里,对一旁赵桓熙扬了扬手中的票子:“该我的我拿着了,不该我的我也不要。”
“冬姐姐,你数银票的样子真好玩,就跟你上次吃蟹酿橙似的,仔仔细细的。”赵桓熙双眼放光地看着她道。
徐念安转身走到衣柜旁,将五十两银票收起,道:“若是你经历过一家老小等着看病吃饭,而你却身无分文的日子,你自然会知道,银票拿在手里的感觉有多能叫人安心。”
赵桓熙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话中的意思,心中生疼,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得讷讷道:“以后等我能挣钱了,挣的钱都给你。”
徐念安回身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