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湛这话听了不止一遍了,早就已经麻木。
他打了个呵欠道:“大女儿漂亮能干,小儿子乖巧可爱,当中那个就显得可有可无了。”
夏翰没有别的事了,见他困乏,不欲打扰他休息,便就此结束了通话。
又过了两天,孙嘉然和周晖可算是要走了。
唐湛开车将他俩送到机场,回程的时候路过温泉村。他也是闲的,觉得回酒店不是健身就是睡觉,还不如去找郁吉吉那个小骗子聊聊天。
除了唐佳聪那惹人厌的小胖子,他对别的小孩子还是很待见的。
停好车,一路步行到郁吉吉家,照旧沿途牛粪陷阱接连不断,唐湛走得辛苦,跟跳梅花桩似的。等接近郁家那破瓦房,未见其人,声先出。
一阵苍劲古朴的弦乐声缓缓传来,音色介于琵琶和吉他之间,十分脆亮圆润。听着有种夏蝉鸣叫之感,就是曲子有点悲,让唐湛非常想立在郁家门前背手赋诗一首。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起兮不复还……
他寻着乐声走进大门,一眼瞧见郁泞川穿着件白T,坐在院里台阶上,怀里抱了把什么乐器,嘴里的半支红梅还燃着烟。
唐湛没想到他还有这才艺,一时都有些呆了。
琴音忽地急促起来,犹如金戈铁马横越沙场,郁泞川戴着甲片的手指飞快拨动琴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有发现唐湛的到来。
纷乱的弦音戛然而止,郁泞川按住琴弦,完成了自己的演奏。
原本寂静的小院忽然响起掌声,郁泞川猛地睁开眼看过去,就看到唐湛站在不远处,眼带笑意地鼓着掌。
郁泞川将琴放到一边,取下嘴里的烟问:“你怎么来了?”
唐湛见他不弹了,心里很有些可惜。
“来看看你弟弟。”他如实回答,“他人呢?不在吗?”
他朝屋里探头张望,没见郁吉吉人影,想来人是不在家里。
“今天返校,他去镇上了。”郁泞川本是坐在第二格台阶上,这会儿收回一条腿,手肘撑着膝盖,捏住那支红梅深深抽了口,又缓缓吐出。
唐湛见他五官都要被烟雾遮盖,忍不住道:“少抽点,你才多大烟瘾就这么重?”
郁泞川看他一眼,像是故意一般,将烟叼在嘴里,又吸了口,随后含着那口烟,朝唐湛方向吹了过去。
明明吹不到多少,在碰触唐湛前那烟早就化为无形,他却仍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心脏剧烈颤抖了一下。
“我成年了。”郁泞川夹着烟,下巴托在掌心,总是过分成熟的眼眸里,升起点属于少年人的叛逆。
第十一章
唐湛喉头微动,觉得有些痒。
“靠,我的烟瘾都被你勾出来了。”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自己那包万宝路,抽出一根,见郁泞川的已经只剩个烟嘴,朝他嘿了声,将那根烟丢了过去。
郁泞川接住了,没有立刻点燃,而是放在指尖把玩。
“谁让我刚刚少抽点来着?”
唐湛用手护着火,低头点上了嘴里的烟,闻言笑眯了一双桃花眼。
“你这人怎么这么得理不饶人呢?”他喷出一口烟,薄荷的味道瞬间在四周弥漫开来,“你大伯呢?”
他都站好一会儿了都不见人给他倒茶,该不是又病了吧。
郁泞川冲身后指了指道:“屋里睡觉呢,他上午刚在屋后头锄了地,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