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江沉思片刻,提腕举臂,韩重轻轻握着他的手任他书写。
写完后,韩重忍着笑下巴搁在小江肩头仔细端详着说:“对的倒工整。横批呢?写什么?”
小江琢磨着这几天韩重教的韵脚,眉尖拧着,咬着笔杆绞尽脑汁:“横……横批?四个字的对吧?”
第二日清早,过往行人皆看到平王府的小厮出来架着梯子贴春联。上联:天增岁月人增寿 下联:你长个子我长肉 横批:果子管够
三十、除夕求相守 暗夜蛹化蝶
老王爷和王妃早已驾鹤西游,韩重又没有同胞兄弟,只有一姐一妹又远嫁了,这些年的除夕除了在沙场上便是在府里和陈查、李棠两个孤拐鬼对付。今岁有了小江那可实实在在的不一样了。
特地准备的烟火筒子堆放在府门口。一众小厮青衣小帽个个手里拿着香在点放。劈啪声此起彼伏,烟花漫天绚烂,寻常百姓家里的孩子哪里见过这么奇巧的东西,不多时就把邻近街巷的小孩子都勾引了过来。
小厮们往年里也捞不着亲手点放,这会儿各个都贪新鲜把着自己的不放,小孩子都过来朝小江索要。有要的小江笑嘻嘻地就往外送,自己的一大堆烟花筒子不多时便被蜂拥抢走了,那些没抢到的小孩都围着他不依不饶。韩重笑着站在门前石阶上看也不上前。
管家看看时辰到了,招呼小厮们在府门口支起数杆驱鬼怪的爆竹来,信子一点着,电光火石间震耳欲聋,把第一次看到爆竹的小江唬了一跳,那些小孩子早就里三层外三层地挤做一团捂着耳朵嬉笑雀跃着。
小江身形一动就到了石阶上,站在韩重身前伸手捂住韩重的耳朵。爆竹每响一下,小江的眼睛就眯一下,韩重也伸手替他捂住耳朵,两人对面而立,相视而笑。
爆竹声喧嚣,空中腾起硫磺的味道有些刺鼻,韩重敞开自己墨狐斗篷把小江裹进来遮住他头脸,凑在他耳边大声说:“最漂亮的烟花筒子都给你留着呢!吃完年夜饭,我陪你在院子里放个痛快!”被他的呼吸弄得痒痒的,小江搂紧了韩重的腰直往斗篷里钻。
满桌的珍馐美味,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色香味俱全,引得人涎水直流。伺候在一旁的丫环们把屠苏酒和白瓷酒杯呈上来,韩重瞧着在座的陈查、李棠和小江三个人说:“自古尊老敬上,只有这除夕屠苏酒是从幼先饮。还记得我六岁那年父王第一次让我饮屠苏酒,我连杯子都没拿稳,依稀就在昨天啊,呵呵,可看看,今日小江在,我又往后挨了一个。”韩重笑着说:“此情此景,唉……年年除夕夜,坐等饮屠苏。犹记童子乐,岁岁已最末。”玩笑着说完,亲自把屠苏酒给小江斟上,端给他。小江接过来一饮而尽,砸咂嘴,也品不出好坏来,眼睛就瞅着桌上好吃的。
韩重拿出一块儿缀着茜色缨络的比目鱼玉佩,走到小江身旁俯身给他系在腰间,再起身时在小江脸庞轻啄一下低低地吟道:“年年除夕夜,与君饮屠苏。我伴君身侧,岁岁长安乐。”
小江只觉得他念得好听,嘟起嘴来也亲了他一下,就低头看玉佩。玉佩是双鱼的,腰间装零花儿的袋子也是双鱼的,怪好看。
如此的不解风情,身后的丫环抿嘴笑,李棠稳重些忍着,陈查促狭地笑出声来,说:“爷,您对牛弹琴呢!”韩重脸上讪讪地,拿起酒壶猛地给陈查斟上。
一顿饭吃的小江直打饱嗝,他惦记着放烟花,扔下象牙箸就往外跑,被韩重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