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的速度拦了出租车直奔酒店。
活了两辈子她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上辈子同林景舟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未跟他过过生日,每每不是在忙工作就是在国外。
而林景舟,就像是一个极其听话的小孩,不争不闹,错过便是错过了。
从不会因为她的缺席而对她有任何不满。
在反观傅奚亭,江意突然意识到,爱情这东西,悄无声息并不见得是好事。
两个人对彼此有要求,共同磨合才能长久。
“堵车了,”司机看着前面的车流,无奈叹了口气。
江意看了眼时间,十一点整,再堵下去,就要错过时间了:“能绕路吗?”
“不好绕路啊!这个点绕路也是堵,”司机看了眼江意,又看了眼她身旁的蛋糕。
见她一副急着回家给人过生日的模样开口提醒道:“你下车往前面走1公里再左拐就到了,大概三十分钟,比堵车更快。”
江意想也没想,推开车门拿着蛋糕直接下车,一路狂奔。
急促的脚步使得身旁的一切都在倒退,街边店里的音乐声一声接一声的响起,拼凑成一段不完成的乐曲。
音乐旋律的响起,让她的记忆倏然苏醒。
江意想,她应当是没有完完整整的去爱一个人的,上辈子的追求者和那段戛然而止让自己付出惨痛代价的感情都不足以成为她人生中的勋章,是以当她遇到傅奚亭时,男人强烈的要求和坚定的索取让她一度想逃离这段婚姻,她觉得这样的感情是病态的,可此时此刻所有的局外人都在用言语告诉她,病态的不是这段感情,而是她。
柏拉图式的恋爱只存在玛丽莲·梦露身上,而她不是。
她什么也不是,她不是国际谈判官江芙,不是江家长女,她是傅奚亭的妻子。
一个理应站在他身旁却无数次将他推开的女人。
沪州临海,六月底的天比首都更凉快些许,可即便如此,江意在奔跑中仍旧出了一身汗。
十一点四十五分,江意进酒店。
十一点五十分,江意按响了傅奚亭房间的门铃。
.......
在商场,傅奚亭绝对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绅士。
有人忌讳他,有人攀附他,但却无一人真心对待他。
除了那些跟了他多年的下属,他已经许久未曾感受到温暖了。
年少时为了夺回傅家,与豺狼虎豹作斗争,成年之后刚想喘口气却被孟淑当头一棒打断了一身筋骨。
他不是不痛,只是那份痛,无法言语。
他无法跟任何人诉说自己母亲的不忠不洁,只能独自将这份蚀骨之痛埋藏进心里,且还得时时刻刻回想起这段惨痛的记忆。
孟淑不死,这份记忆便永远不会散去。
但弑母,他尚且做不到。
可孟淑若死了,他在这个世界上连最后一个血脉至亲都没有了。
傅奚亭这辈子做过最坏的打算便是人生就如此下去,娶江意是下下策。
因她不喜言语,因她好掌控,因她软弱,不会对他起到任何威胁。
可江芙、是他人生中的惊喜,也是意外。
她聪明、有主见、心思缜密,运筹帷幄.......有太多太多的优点。
唯独人生挫折受少了,天之骄子坠下神坛,花了一年的时候都没有将那份不甘驱赶出自己的体外。
2010年6月29日,傅奚亭夹着烟拉开房门。
看着站在门口的妻子,手捧蛋糕,扬着笑脸望着他。
身后漫长的酒店长廊都成了她的背景色。
江意这日,并未选择沉默,她望着傅奚亭,像是一个做错事情之后讨好大人的小孩儿,娇娇软软的,她先是说了声对不起,而后又是一句生日快乐。
对不起,让你错过你父亲的忌日。
生日快乐也是希望他能真正快乐。
傅奚亭似是被江意吓着了,来不及抖落手中的烟灰。
直至烟灰落在手背上才将他惊醒。
他凝着江意,一颗心疯狂跳动。
但理智让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的妻子,心思太过活跃,他实在不敢确定江意到底是何种想法。
生日快乐?和对不起,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傅奚亭没有回应江意。
二人之间逼仄的沉默在房间门口铺开。
江意望着傅奚亭,看见了他眸中的克制、纠结、隐忍、以及痛心。
克制和隐忍都是不确定江意是否爱他。
纠结是因此时的江意实在是难得。
痛心,是他从江意眼眸中看到了同情。
他猜想,江意今日的举动,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同情。
同情他孤家寡人的过三十岁生日,还是同情他无亲朋好友?
“江意,我不需要同情,你爱我就是爱我,不爱我便是不爱我,无须因为可怜我而委屈自己来做一些不愿意的事,你爱我最好不过,你若不爱我,我也并非不能接受————”
“我爱你,”江意急促地打断傅奚亭的话。
傅奚亭震愣住了,她爱他?这句话,江意在床笫之间实在是说过太多次,一次又一次。
他每每磋磨她,问她爱不爱他时,她的回答永远都是爱。
可下了床,一切都变了。
而今,江意再说这话时,傅奚亭是不信的,他轻嘲开口:“如果骗人犯法的话,傅太太怕是要被判无期徒刑。”
江意端着蛋糕,仅是这周旋之间,她借了打火机点燃的蜡烛已经烧到了底端,马上就要融入蛋糕里了。
傅奚亭满眼都是防备,大抵是怕希望落空,是以对今日的江意格外的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