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把话说得再深一点,又怕火候不够,说出来反而对彼此的关系没有任何帮助。
她解释的不够令他信服。
他明显很不爽,忽然猛踩了一把,发泄似的疾驰而去。
她看了眼他车的控制台,之前那根头绳已经不见了。
于是低了低首,更沉默了。
后来这顿饭没吃成。
沉默了一路。
到茶馆附近,他把车停下。
一大早就和他闹不愉快,并非是她本意,她不觉得这次是他错,可是也不觉得自己错,她有点丧,默默解开安全带,想要下车。
可是门推不开。
她扭脸看他。
他的声音恰好在她转脸的瞬间响起:“孟菱,你可以跟我闹脾气,但别总推开我。”
他声音凉凉的,薄薄的眼皮微微耷拉着,淡淡扫她,语气闲散但认真:“人和人的缘分就这么一点儿,用完了也就没了。多少人就因为一句话,一个眼神,就推开了彼此,被茫茫人海冲散,就再也找不回来。”
孟菱沉沉地呼吸着,眼眸中浮着细碎的情绪,最后却只是说:“我快迟到了。”
他笑笑:“快去吧,不然扣你工资。”
然后他给车门开了锁。
她想推门下车,他好像想起什么又喊她一声,从汽车储物盒里掏出一根薄荷绿小花样式的头绳:“嫂子的头绳落我车上了,你顺便给她送过去。”
孟菱怔了怔。
陈遂问:“怎么,不舍得走啊?”
孟菱反应过来,接过头绳,忙推门下车。
外面的空气好冷,她打了个冷颤,看了眼薄荷绿小花,压下了心头燥热的情绪。
这一天孟菱都心不在焉的。
她想着陈遂的话,总是分神。
晚上五点半下班,那会儿店里正忙,她就留下来帮忙了,一直到八点多才离开。
她去这条街的街头坐公交,走到“春风沉醉”附近的时候,看到了陈遂的车。这家酒吧是他开的,她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清楚,他这晚是过来玩,还是来视察工作。
她这样想着,却没有停下步伐,依旧神情如常的在走路。很快走到公交站,她打开微信,打算提前找出乘车码,却看到宿舍四人的微信群像是炸了一样,有九十九加的消息。
她点进去,没有先去翻聊天记录,而是问了一句:【你们怎么了,这么热闹。】
齐舒婷的语音电话在下一秒就打了过来。
孟菱接听,还没张口说“喂”,齐舒婷炮仗一样,急切说:“他奶奶的,那个杨琛真不是个东西!你去学校表白墙的q.q号上看看吧。他简直不要脸!”
孟菱眉心隐隐跳动起来。
直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却想象不到会发生什么。
这种滋味让她的一颗心沉了再沉。
她打开q.q,想到自己并没有学校表白墙的q.q,现问曲洛要了一个,点击“添加好友”之后,那边自动通过。
她紧接着点进表白墙的q.q空间里。
然后屏住呼吸,往下滑动,看到了半小时前发的那则动态,已经有两千多个赞,三万多的浏览量。
而内容是对她的隔空喊话:
【想对汉语言文学专业一班的孟菱同学说,做人不能太茶。你之前收了我朋友的早饭,还借作业给我朋友看,结果一边吊着我朋友,让我朋友对你好,一边又和大名鼎鼎的陈遂好上了。你脚踏两条船,也不怕翻阴沟里?玩人就这么爽吗?】
这段字下面还配有四张图片。
一张是孟菱把作业发给杨琛的截图。第二张是在教室后排拍摄的杨琛把豆浆放到她面前的抓拍。第三张是昨晚表白,杨琛单膝下跪的照片。第四张是陈遂把她带走的照片。
孟菱的眼泪砸到屏幕上。
她狠狠擦了把泪,觉得为这种人流眼泪实在是太不值了。
可是心里委屈,难堪,生气……各种情绪交织,情绪顶上来了,眼泪就控制不住。
再看这条造谣下面的评论,多达二百多条。
7:如果是真的,那确实挺茶。
春风夏夜:陈遂怎么会看上这种女的?陈遂男小三吗?
芝麻脆:吃瓜群众表示,事情还没搞清楚,没必要听风就是雨,对一个女生恶意这么大。
阿飘:表面清纯,实际骚浪,这种女的,谁不想上。
…………
孟菱自虐般,一条条的看下去。
比起一个清清白白的灵魂,人们更愿意见证一尘不染的人堕落。
人们更愿意抓住一个人的缺点,把它无限放大,如果那个人是个本就优秀的人,他们就会批判的更用力。
人类总是如此卑劣,既希望别人也和自己一样不完美,可又总是用完人的标准去审判他人。
舍友们的反驳和澄清夹杂在议论纷纷中。
s:救命啊,这年头怎么还会有这么下头的男的?别人不喜欢你,你硬赶着还倒打一耙?
洛洛洛洛洛:得不到就要毁掉?有点恶心……
看着看着,齐舒婷又打了一通电话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