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几步外的小路上,铅灰色的夜色中,他的瞳孔映着一抹深深的白光,晦涩不明地看着对面的青年:
“好久不见。”
夏舒安吸了口气,道:
“是你在跟踪我,沈博晏,这样很不好,你知道么?”
男人避而不谈,只是道:
“那也别叫人这么弄,弄出事怎么办?”
夏舒安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那也比你当跟踪狂好吧。”
“你知道这事是犯法的,我可以报警的么?”
沈博晏看着他,平静地说:“警察抓不了我的。”
夏舒安:“行行行,不想听你们这些特权阶级藐视权力的事。”
一道冷风呼呼吹来,夏舒安不由哆嗦了下,打了个喷嚏。沈博晏皱眉:
“我们回去吧。”
“是我,回去。”
夏舒安觉得自己车祸之后真的有点返璞归真,面对沈博晏的心态也出乎意料得好,可能是自由的味道太棒了,瞬间就把他干涸的内心滋润得饱满。
沈博晏没有理会他的指正,只是道:“我送你回去吧。”
“随便你。”
反正这事又不是他能阻止得了的,夏舒安心态很好地拎着袋子往小区走。花园到他住的小区楼下不远,步行大概六分钟,夏舒安很快就到了,他人进了楼里,看着楼外的沈博晏,想了想,道:
“杨涵的事,谢谢你了。”
“早点回去,外面太冷了。”
沈博晏依旧不说话,只是两只眼睛像电灯泡又像雷达般盯着夏舒安,他那种眼神,就好像永世都看不腻。夏舒安实在是,有点腻味这种眼神,他嘶地吸了口气,走进电梯间,很快关上了电梯门。
在夏舒安身影消失后,沈博晏还没有立即离开,他又在冷风里呆了两三分钟,才转身往小区外面走。
车子停在花园外面,他得穿过花园。里面非常安静,大冬天的晚上,不怎么有人在里面散步。沈博晏走到刚才和夏舒安见面的路口,脚步徘徊,手掌塞在大衣口袋里,最终从里面拿出一包烟。
因为夏舒安不喜烟味,他已经好久没有抽过烟了,这会儿星星光点在空气里点燃,红色光芒下,男人缓缓吐出一口浑浊的白烟。
他的脑中不断不断循环着刚刚和夏舒安见面的五六分钟,他的一颦一笑,他说话的语气,打完喷嚏后不高兴的样子,张嘴哈气又畏冷的样子......
那些细小的画面,充满生机的夏舒安不断地从他的大脑涌到胸口,灌入心脏,终于把折磨了他五个多月,那个躺在病床上了无生气,又或是浑身是血的夏舒安的形象挤了出去。
所有暗中观察,让人拍到的夏舒安的照片都不如和他短暂接触的这五分钟。
五分钟,才五分钟。
“......”
寂寥的夜色中,男人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慢慢踏出步伐。
......
......
第二天是周六,夏舒安睡了个自然醒,他打开门,就看到有人不断从电梯进出,抬着一些家具进了隔壁房子。
?
他记得隔壁房子住了一家三口,还挺稳定的啊,怎么要装修么?
正疑惑,一个男人从大开的门口走出,他穿着还算居家的休闲服,短发利落,高大的身躯充满力量感,脸庞不怒自威。
感觉到对面的视线,男人抬起脸,目光笔直地朝向夏舒安。
而后,他勾唇,轻笑了笑。
夏舒安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
......
“......”
草,搞什么?
......
过了不到半分钟,夏舒安又打开了门,他侧身避让经过的工人,进了电梯,按了一楼键,电梯门缓缓关上,夏舒安开始思考早餐去哪家吃好。
最终还是选择了那家大饼店,他家大饼一般般,但豆浆意外得好吃,夏舒安建议他改卖豆浆,卖什么大饼啊,耽误他做豆浆的功夫。天实在是太冷,夏舒安也没有散步的心情,吃完饭就回去了。他回来的时候,那些工人已经差不多离开了,楼道里又恢复了安静。
夏舒安满意了。
沈博晏和夏舒安就这么做起了邻居,他们大概,偶尔,一周能见到两到三次面,基本都是早上,晚上几乎碰不到,次数少的情况可能一周都碰不到一次。
夏舒安是个安静的人,沈博晏也是,夏舒安劫后余生,又重获自由,决定展开一些和过去不一样的人生,就比如:打游戏。
他现在,每天晚上都会被陆辛拉着上游戏,陆辛游戏很精通,但夏舒安是新手,被带到陆辛的队伍后遭到了不少质疑,但有一次他们开语音,听到夏舒安说话后那些平日里动不动就问候人父母的队友忽然变得宽容了起来。
再后来,有一回有个队友找到了一张照片,是夏舒安和陆辛的合照,他们在群里问另一个人是不是夏舒安时,夏舒安冒头说是,那天开始,队友们的态度有了显著的变化。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队伍只有一名女生,但包括她所有人都态度一致得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