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帝自然不愿对自己这样一个兄长疑心。
只怕卫瓒今日的事不能成了。
这书页边儿上又有一封信,他瞧了片刻,忽听外头有人进来,便不疾不徐夹进书页里头。
待将书合上,那小侯爷正好打门外进来。
这人平日里头皆是常服,这回想是刚从宫里头禀事回来,连衣裳都没换,一身绣服金冠,蹀躞鱼袋,越发将人衬得光鲜亮丽,晃得人眼睛生疼。
只见卫瓒自顾自坐进他内间来,灌了半壶凉茶下去。又将外裳一脱,才松了口气,只道:“可是闷死我了。”
又抻着头问知雪:“今儿吃什么,有青虾卷么?”
知雪自打上回沈家的事儿往后,跟卫瓒很是热络,高高兴兴就应了一声:“有。”
卫瓒又问:“蜜酿红丝粉呢?”
知雪笑吟吟说:“我叫小厨房现给您做。”
沈鸢正在桌边坐着,见这人回了自己屋似的,就忍不住来气。
其实卫瓒跟人熟络了,都是几分随性,偏偏他就想得多。
一时想,这是吃定了他了么?
一时又想,知雪分明是他的侍女,松风院是他的地盘,怎的好像卫瓒一进来,就易了主似的。
沈鸢便冷声说:“小侯爷在宫里头没吃上一口饭是怎的,非要来我这儿讨着吃。”
卫瓒便笑说:“宫里头倒是留饭了,只是我提着口气,等着梁侍卫进来报事,吃两口就搁下筷子了。”
沈鸢一听正事,才将气性暂且捺下。
他们这些天,不着痕迹引着梁侍卫往安王身上查。尤其是出边关的文牒,还保留着当年安王带出去的随从的特征。
按理本不该查到这上头去,却是沈鸢去教阵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提了一句,梁侍卫才去核对。
这一核对,自然就核对出马脚来了。
卫瓒今日进宫便是为了这一事。
沈鸢闻言,便问:“圣上怎样反应?”
卫瓒便摇了摇头,淡笑一声:“埋了一颗种子,你说得对,是圣上自己不想怀疑安王。”
沈鸢指尖摩挲着书页,却缓缓说:“人之常情。”
卫瓒便懒洋洋叹气,说:“罢了罢了,这些事儿也不急在一时半刻的,且得等待时机。”
“你忙着秋闱便是,余下的用不着操心。”
沈鸢没理他。
随手换了一本书来读。
隔了一会儿,却见卫瓒坐他榻边儿上来了,声音却柔和了几分:“你这样斜着读,要伤眼睛的。”
沈鸢哪能觉察不出来这人亲近的意思,只是装作瞧不出来,盯着书道:“坐着难受。”
卫瓒一顿,说:“病了?”
沈鸢说:“不是,就是累了。”
打从望乡城回来他还没好好休息过,又去沈家折腾了这么两宿,骨头都要散了架了,好阵子都缓不过劲儿来。
这几日读书都在榻上,坐一会儿,倚一会儿,躺一会儿的。
很是恼人。
卫瓒眨了眨眼睛,却是慢腾腾捉着他的衣袖,笑说:“我给你按一按么。”
天色已渐渐暗了。
沈鸢瞧了卫瓒一眼,让那含笑的眉眼、光明正大的亲近给烫着了似的,喉结轻轻动了动。
只转了个身,淡淡说:“用不着。”
“说了你离我远着点儿,我先头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却是背后一点红痣,隔着薄薄一层衣裳,模模糊糊地透了出来。
卫瓒刚挖出沈鸢的心思不久,正是蠢蠢欲动的时候,心存着几分见不得人的亲近才是真的。
见沈鸢这样,哪里忍得住,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倾身去哄:“那你倒是跟我算一算。”
“我亲了你多少,抱了你多少,都由得你给我算回来。”
“这可是你说的,”却听得沈鸢淡淡一声,“大毛,二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