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心里头越发烦闷。
偏知雪又说:“若小侯爷真领个沈家姑娘回去,那不就成了沈老爷那头的人了么,咱们怎么办啊?”
沈鸢不知什么时候,已停了笔,干脆将笔管一搁,赌气说:“本来也不是咱们这头的人。”
知雪看热闹看得紧张,没用心听他说什么,也没听出气来。
隔了一会儿,知雪声音急促地嚷嚷:“糟了,公子,那姑娘进门了,沈老爷出来了。”
“小侯爷怎么能让人进去,赶紧把人赶出来啊——”
沈鸢猛地一抬头。
见知雪还在那窗前趴着。
好一阵子才把那怒意忍了回去,冷声道:“你一个小姑娘,关心他这些做什么。”
“累了就回去早些睡,我也乏了。”
知雪见他赶她,便不高兴了,说:“公子你瞧不起我,不就是男女那点儿事么,我学医的时候见得多了。”
说着,轻哼了一声,还是在沈鸢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出去了。
门一关上,沈鸢却是如坐针毡。
急躁起身,从那窗洞瞧了一眼。
对面儿黑乎乎的一片,也没个动静。
想是人已经进去了。
沈鸢登时便黑了脸,攥着衣袖想,就这酒后还说守身如玉呢。嘴里真真假假的,一两句哄人的话怎的能信。
人也就这么一回事儿,嘴上说得好听谁不会,没准儿就是没见识过。
放个漂亮的姑娘在屋里,一动心思,沈老爷这大计不就成了。
又禁不住心里头阴阳怪气,好一个卫瓒,天生一个淫棍种子,男的女的都不放过。
饱学周公之礼就等着今儿呢吧。
侯府管得严,可把他小侯爷给熬坏了。
再回桌前,去瞧自己写的那篇策论,越看越是丑陋不堪,错的一两个字都觉着恶心,随手揉成一团一扔。
“噗”的一声,将那灯吹了,衣裳都不换,就草草上了床。
狗屁的卫瓒。
睡觉。
躺着躺着,又睁开眼睛。
……怎的做那种事,没个声音?
这跟学里教的,书里写的,都不大一样。
是离得太远了?还是卫瓒真的没碰?
沈鸢这念头一起,又赶紧翻了个身,自己跟自己呛火,道是碰没碰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左不过也就是把那些好听话再给别人说一遍,做那么个孔雀开屏的样,拿着捧他的手段本事,再去捧着别人就是了。
闺阁里养大的姑娘不比他沈折春好哄多了么?
手段拿出十之一二来,只怕姑娘就让他给哄得心花怒放了。
这下却是越想越乱了,越想越难熬了。
沈鸢在床上翻了好几个身,到底是没忍住,趿着鞋下了床。
悄悄走到门口,贴着门板听了好一阵子,什么也没听着。
脑子里却越发猜着,兴许已调着情,亲上了嘴了,舌头都伸进去了。
心里头一阵子接着一阵子恼火翻涌,干脆将自己房门踹开了。
这门一踹。
便听得“当”一声。
跟卫瓒撞了个脸对脸。
月色如水,树影横斜。
那小侯爷笔直立在他门前不远处。
见他踹门先是一怔,继而笑了起来。
喊了一声“折春。”
沈鸢:……
他想把门再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