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何老板的态度倒是挺怪,即想把店盘出去,可人来了他却光泼冷水。
别人盘店,其中有什么龃龉之处,巴不得捂着掩着,他倒好,一副恨不得别人不盘下才好。
其实秦明月懂这何老板,不外乎‘良心’二字。
这两字说起来容易,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秦明月越发欣赏此人了,心中不禁动了一个念头,不过在这之前她得说服这何老板将戏园子盘给他们才是。
“何老板不用撵我们,你的意思我都懂,也都明白,但我还是想盘下这个店。”
见何老板想说什么,她笑着道:“何老板顾虑不外乎怕咱们生意做不下去,但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咱们既然吃这碗饭,没有这点子自信还不如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
再说了,一个戏园子立于世靠得是什么?
是靠那些肮脏的手段?
难道不应该是戏,是角儿吗?”
“可你们就这点儿人,若是请不来红角儿,可该如何是好?”
何老板怔忪道。
秦明月自信一笑,摆了摆手,“我就是角儿啊,我们这里个个都是角儿。”
这句话起先何锦不懂,但很快他就懂了。
而到了那个时候,他才明白这‘秦小哥’为何会如此自信。
……
尽管何锦再三说明强调,但秦明月还是非常固执地坚决要盘下这个店。
何锦见自己说得如此清楚明白,对方还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索性任由他们。
双方先是签了白契,看时间还早,便又去了府衙换红契。
等红契拿到手,这交易就算成了。
摸着袖子里的银票,何锦面色有些复杂,“若你们现在想反悔,还能来得及。”
秦明月失笑道:“红契都换了,还有什么可反悔的,且我们也不想反悔。”
“你这小兄弟真是!罢了罢了,我也仁至义尽了,你们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完,何锦拱手离开了,似乎生气了的模样。
秦明月不禁和秦凤楼对了个眼神,两人俱是无奈一笑。
之前换红契的时候,广和园里的钥匙已经尽数交给秦明月,所以即使何锦不在,对庆丰班也没有什么妨碍。
因为中午没来得及吃午饭,这会儿大家也都饿了,便先寻了一个地处用饭。
用完饭后,他们也没回客栈,而是急不可耐地去了广和园。
广和园与他们之前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这何锦也是个坦荡之人,说是连房子带物,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拿走,当着大家的面将大门锁了,钥匙交给了他们。
以后这里就是他们的了!
站在正厅那副偌大的山水图之前,秦明月莫名有些感叹了,而念儿几个小的早就高兴的四处撒欢子去了。
秦凤楼也很开心,脸上带着洋溢的笑。
“小妹!”
秦凤楼的激动,秦明月懂,他们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地方,以后不管再碰到什么事情,都没有人能将他们从这里撵出去。
“爹的遗愿终于完成了!”
这时,念儿几个小的嘻嘻哈哈从后面端着水盆提着水桶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不知从哪儿找来的抹布和扫把。
“咱们把这里打扫干净!”
秦明月有些愣然,这么大的地方。
刚想说什么,可看着几个小的脸上洋溢的兴奋和笑,话反倒说不出口,索性捋起袖子,跟着大家一起打扫卫生。
正忙乎着,何锦突然从外面走进来。
“你们……”看着嘻嘻哈哈的大家,他愣了一下,旋即轻咳两声,“我就来看看,另外不知道外面那面牌匾你们可是要,如果不要的话,我想把它带走。”
秦明月用帕子擦干手,又将袖子放下,走了过来。
“既然何老板又来了,我有件事想说,不知道何老板可是愿意留下来帮我们?”
何锦当即一愣:“你说什么?”
秦明月抿嘴一笑:“想必何老板对这广和园也是有感情的,毕竟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老何老板的心血所在,我看得出何老板将这里卖出去,有多么不舍,不然也不会再三劝阻咱们,怕咱们会吃亏是一个,恐怕舍不下又是一个。”
何锦没料到自己的心思竟会被对方洞悉,面上不禁闪过一抹复杂之色,他叹了口气,“秦小哥慧眼如炬,我确实舍不得这里。
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也不会将这里盘出去。”
说着,他以手掩面,显然是心中痛苦难当。
秦明月叹了一口气,陪着沉默了会儿,才道:“所以我才想请何老板留下来帮我们,难道你就不想重振这广和园?”
何锦听出了些内容,顾不得感伤,诧异道:“你们不打算换这店名?”
秦明月洒然一笑,“店名如何于我来说并不重要,换可,不换也可,当然若是何老板打算留下来帮我们,我可以不换。”
“这……”
不得不说,这对何锦来说很有诱惑力。
可能对于有些人来说,店都没了,何必执着一个店名,可对有些人来说,意义非常重要。
人活着不就是一点儿意义吗,如果连这点儿东西都没了,那还能剩下什么?
秦明月正等着何锦的答复,突然,从门外闯进来几个人。
这几个人衣着打扮不一,但看起架势和面相就像是来找茬的。
而何锦看到这些人,就以明眼可见的程度愤怒了起来。
“你们来做什么?
!”
“哟,这不是何老板嘛。
噢,对了,现在不叫何老板了,据说这店被何老板盘出去了,是你接手的?”
话还没说到两句,苗头就直接对上和何锦站在一处的秦明月。
秦明月也没含糊,大方地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