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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问然后呢。

金澜说什么然后,然后我就回来干活了啊。

小颜啧了一声说不对,如果他真的跟你去吃饭了,然后呢。

金澜沉默了一会儿,他确实不知道,谁会在冲动时想那么多。不过他此刻摸着因太久没有进食而叫嚣不满的胃部,真挚地说总之先吃饭再说,万事都没有吃饱重要啊。

小颜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句。

挂了电话后金澜给自己定了个外卖。这么晚了还叫外卖,金澜心中过意不去,还给外卖小哥发了个红包,然后去给隔壁屋的兔子喂食添水。

接下来又是一场鏖战。要核对的数据很庞杂,他熬了两个通宵才将将有个眉目。

室友上学期去国外交流了,现在金澜一人对着一盏小小的台灯坐着,他感觉除了这一角外,整个世界的其余部分大概都浸在黑暗中了。

孤独是附骨之疽,是挠不到的痒,深夜发作时更为难捱。金澜抬头看了一眼,果然窗外是墨般的浓黑。今夜全城好眠,往日暖黄的月此刻已潜入云层,孤零零的它大概也羞于露脸了。

金澜回过头,动了动鼠标,唤起了即将陷入睡眠模式的电脑。他新建了一个文档。

孤独当然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但很奇妙地,有些人就是可以一边忍受孤独,一边从孤独中汲取力量。夜的静谧让金澜心里也平静了不少,而长时间的伏案工作也让心里那股无名火多少平息了些。他感到自己对身体与神智的掌控力慢慢回来了。也正常,失控的车总要重回轨道的。

金澜拿出写报告的状态,他将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结果,事无巨细地一一列在文档上。闪烁的光标像一把薄却锋利的手术刀,他试图给自己做一场手术,找出病因,切除病灶。他在这个夜晚对着电脑坦诚心迹,就这样把自己血淋淋地剖开了,尽管没人看。

“研究背景”与“目前进度”进行完毕,但手术在“近期目标”这一项时停滞了。他有什么目标?他能有什么目标?金澜想了想,发现自己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但难道他又是别无所求?如果现在小颜在此,一定又会夹着烟,笑话他了。

写不下去了,干脆先保存,反正还没到晚期,先保守治疗吧。时针又一次划过十二时,他才感觉心里松快了些,往日的那种状态好像又快回来了,他按着太阳穴瘫在椅子上喘口气。

这一按不要紧,倒直接把人按精神了:他忽然想到了,他连着两天没上游戏,岂不是连放了思思两天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