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苗双城反倒跟他诉起苦,薄春山知道这都是推脱。
这厮说这话时,就不看看场合,就不心虚?
今天薄春山是进了苗家来和苗双城谈事的,其实以前他也来过这地方,可能心思不在这上头,所以他很少关注身边的摆设之类。
可今天来了不一样,他现在满脑子就是银子,自然也就发觉出苗家是多么的富裕。
瞧瞧那侧间摆的西洋大座钟,比之前苗双城给他的还大还高,那个卖了三万两,这个肯定比三万两多。
这还只是一样,薄春山早就发觉这屋跟寻常的屋不一样,那窗户上蒙的竟不是窗纸,而是一块块透明的琉璃,以至于整个屋子看起来明亮又通透。
薄春山再是个市井之徒,也不算真没见识,他觉得把那窗子上的琉璃瓦拆几块下来,就够他养几个月兵了。
就这,这厮好意思跟他说没钱?
苗双城何等剔透,自然没忽略薄春山的脸色,可他还在诉苦,说得比方才薄春山说得还苦口婆心,还惨。
苗家真是太惨了,养了自己还不够,因为纂风镇的特殊缘故,当地除了走私以外,几乎赚不到其他银子,百姓无处谋生,且从去年开始,纂风镇的生意就一直处于停摆中,他们倒是吃喝不愁,可下面那些人怎么办,他能不管姓姚的姓严的姓孟,他能不管姓苗的?
他的担子一点都不比薄春山轻!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吧。”薄春山当然听出对方是意有所指。
苗双城也就不说这些了,嘴角带着点讥讽,声音里还有一丝怨气。
“薄巡检似乎忘了当初答应我了什么?”
“我当初答应你啥了?”
薄春山有一种自己成了负心汉,被质问上门的错觉。
可很快,一些画面就出现在他脑海——
“如今镇上大变,苗家主作为四家之一的家主,还是应该暂时先出面,安抚安抚下面的百姓,也免得激起民变。”这是当初在四姓堂,他急着赶回定波,把纂风镇一摊子事‘托付’给苗双城时所说的话。
“苗家主请放心,你既寻我合作,便是信任我,我自然会担起这个重任,不敢保证当地家家富裕,至少让他们安居乐业。”这是当初苗双城去定波找他合作,说要把纂风镇给他时,他的承诺。
“最近寇乱四起,此地位置特殊,虽那伙海盗已灭,但难保不会有别人知道此地,我实在分身不暇,还望苗家主能派人看着些这处海门,不要让倭寇从此进入,荼毒百姓。”这是之前他来定波查看海门,将看守好海门的重任交给苗双城所说的话。
……
曾经他也好奇过苗双城为何能如此大方,将纂风镇说送人就送人,真的只是为了寻求他的合作和庇护?
这个原因肯定有的,但绝不单是如此。
后来他也曾提出过疑问,苗双城没说太详细,只说他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当时他还顺口来了一句,是该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免得人生虚度。
所以——
薄春山终于懂了,苗双城怨气为何如此大!
他顿时有点尴尬了。
他把自己的‘重任’扔给人家,一扔就是这么久不管,还问人家想说什么只管说,好像真的有点挺过分?
苗双城冷哼一声,道:“我虽没银子借你,但你守着这么大的聚宝盆,却只知道管别人借银子,薄巡检我是该夸赞你,还是该瞧不起你?”
这时,一个人影匆匆从外面走进来。
他一边走,一边擦着汗,人还没进来,声音就进来了。
“人走了没?这次可不能让他走了,再这么拖下去,下面的声音按不住,总得给个章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