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乔说:“刚才那个人说了,你们大皇子承诺抓到杜晓就是下一任影子卫将军,你在这里说请你们的皇帝定夺。听说你们影子卫出动最少是一队人,到了你这里就两火人。唐恒一个郡守,要为难手底下一个县令,有一百种方法能让阮县令生不如死,偏偏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段。看起来,在唐恒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能说得通,反之亦能有理。可仔细推敲起来处处是漏洞。
宇文校尉,要不就是你说了谎,要不就是……你要死了!”
宇文翊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好了,你们的校尉已经招了,你们可以招了。”骆乔又戳了一个最面嫩的那个,“就从你先开始吧。”
面嫩的苦着一张肿脸,左右看看,其他人都对回避他的目光,他心一横,索性和盘托出,反正上峰都已经招了。
有了人开头,其他人的心理负担瞬间减轻不少,既然他说了,那我也说吧。
于是两火十人影子卫老老实实排队招供,加上宇文翊一共十一人,居然招供出了四种说法,背后涉及了阳平郡守唐恒、影子卫中郎将于陵、相州刺史徐完、豫州刺史高凤岐、中军将军于业,以及一、三、四、九、十六、十八这六个皇子。
骆乔惊呆了:“你们东魏真是……乱呐。”
宇文翊也很震惊,他带来的这两火人自然是他手底下得用的心腹一类,没想到他以为的心腹都是为别人办事的。
“噗……”他一时怒极,又吐出一口血来。
一旁阮瑎也大开了眼界,他以前光知道他们东魏的朝堂上奥援有灵、政以贿成,却原来他还是天真了。
朝堂比他以为的更混乱更黑暗。
“区区一个影子卫校尉就能牵扯出这许多阴谋来,”阮瑎冷嘲:“这就是我们东魏……”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
阮瑎一声比一声大,最后是吼出来的,漂亮的瑞凤眼因愤怒而圆睁,眼角竟微裂而沁出一丝鲜红来。
在场中人没有比他更有资格说这话,他满腔抱负,全都被强权磋磨殆尽,唯剩的就只有一身傲骨。
然而他这傲骨,或许都只是强权者酒酣之时的玩笑谈资。
今日若非有兖州骆姑娘,恐怕他死在这县衙里,被丢去乱葬岗里,都没有人能给他说一句公道话。
就像杜将军,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临了成了别人争权夺利的工具。
这世道,太让人心寒。
骆乔看着阮瑎,张了下嘴又闭上,从袖笼里拿出一块绢帕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