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方改好了。”
宋心忽然出声,搁下笔,拿起一副药方。
“宋大夫,”吕太医犹豫道:“这配药是否有些过量,用下去,陛下不一定能受得住。”
“陛下气血已经衰竭,无力回天,刚才不过是回光返照,不用猛药,根本醒不过来。”
他看向妇人,小圆脸冷静笃定,与身边几个惊慌犹豫的太医格格不入,似乎面对的不是一位将死的帝王,而是普通的风寒患者。
“太后要是信我,便让我按药方去熬,拖下去的话,再猛的药也没用。”
太后目光侧移,看向脸色青白,于死人无异的皇帝,闭上眼,“宋大夫,按你的方子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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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药被端上来,颜色深红,不像汤药,倒像滚烫的鲜血。
宋辛喂药不像刘喜那么温和,他用的是军营里的手法,卸了下颌,将药汁一股脑倒进去,再将下颌装上。
几乎是瞬间,皇帝青白的脸色变为红润,甚至涌现了一点生机,但大家都清楚,这生机不过是余烬上残留的火星,在一场狂风中最后放出的光亮罢了。
床上的人眼皮颤颤,众人激动地靠近,看着这人一点点睁开眼。
瘦如枯骨的男人甫一睁眼,眼神却清明,他环视周围,看见了太后、容琤和杭絮,略略安定。
“刘喜。”
“陛下,奴才在。”
刘喜挤过人群,跪在床前。
“现在是什么时辰?”
“是寅时中。”
“时间不多了。”
皇帝伸出手,刘喜忙站起来,把对方扶坐,在背后垫一个软枕。
他很费劲地喘了一口气,眼皮无力地垂下来,“太医们先出去。”
老人们行了个礼,依次走出门,宋辛跟在最后,也要出门。
“宋大夫留下来。”
宋辛一愣,返回来。
“十弟……还有王妃,知道朕把你们叫来是为了何事吗?”
皇帝从衾被中深处右手,指尖微颤。
容琤半跪下来,握住对方只剩骨节的手指。
“皇兄,我在。”
他没有说知道或不知道,因为事实显而易见,他只是想给对方一个保证——无论即将发生何事,他都在。
皇帝微笑,干裂的嘴唇扯开,有细微的血丝渗出来。
“好,有你在,朕死也无憾了。”
“时间不多,朕长话短说。”
“刘喜,把圣旨拿过来。”
刘喜将垂下的头抬起来,拭了拭眼角,走出门。
他带着一卷圣旨回来,对方接过圣旨,将明黄的绢布展开,众人都为里面的内容惊讶。
皇帝疲惫地闭上眼,“不必惊讶,这圣旨是朕口述,刘喜写成,之后会在众臣面前宣读,消去质疑。”
“还有,母后,此事你一定要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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