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的,原来的商队。”
“是我轻敌了。”
杭絮的确轻敌了,她忘了,一个出身皇家,曾在塔克族中生活八个月而生还,回京后又用一副风流纨绔的面孔生活十年的皇子,怎么会是个浅薄的人。
他既然能想到利用帝王的疑心来铲除杭家,自然也会用商队分崩来断绝通商。
而塔克族人得到商队后,那些粮食、金银、兵器、盔甲……能带给他们的助益,也不可估量。
“无论如何,他没有成功。”
容琤淡淡道,“阿絮不必妄自菲薄,他在暗处,我们何尝不是也在暗处?”
“衢宁距边疆只剩半月路程,经此一役,他们短时间内聚集不了人马再攻一次。”
“待抵达科尔沁,阿絮便可以开始自己的计划。”
“对。”
杭絮叹了一口气,头微微侧过来,靠在容琤的臂膀。
“我太担心了。”
一只手搭在她的右肩,轻轻拍了拍,“阿絮不必把所有事都担在自己身上。”
她笑起来,顶了顶对方的臂膀,“我知道,所以现在要多靠靠你啊。”
上面许久没有声音,呼吸反倒停了一会儿,杭絮抬头,正巧看见容琤的耳垂,它不知何时染上了微微的红。
薄胭脂一般的颜色,在晨光中带着透明的色泽,杭絮下意识地伸手,想碰一碰。
一个脚步声“噔噔”响起,迅速上了城楼,接着大门被“砰”地推开。
“你们的大夫在哪儿,我怎么找不到?”
杭絮不知何时转了身,面对着阿娜尔,双手背在身后,神色有些古怪,“要大夫做什么?”
阿娜尔急道:“阿兄胸口的伤一直在流血,巫卡说包扎没有用,要缝起来,他不会,得你们的大夫来。”
巫卡就是北疆语中大夫的意思。
“我带你去。”
杭絮带阿娜尔匆匆下了城楼,空荡荡的窗前,容琤又站了一会儿,待红意完全褪去,也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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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支起的帐子内站了好几个人,众人围着中间的一张毯子,毯上是个□□着上半身的男人。
阿娜尔跪在毯子边,“大夫,阿兄怎么样,这伤口能缝吗?”
来自皇宫的御医陆大夫没有说话,他惯常谨慎,仔细观察男人胸膛上的伤口许久。
伤口在右胸,并不致命,虽短,却也足够深,皮肉翻卷,血已经流干净了,泛着透明的肉色。
“缝,是一定要缝的。”
陆大夫沉吟道:“伤口太深了,若只作包扎,里头不会愈合,反而会化脓。”
“只是天寒地冻,不宜用麻沸散,这针刺皮肉之痛,又非一般人能忍受……”
“陆大夫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阿布都双眼紧闭,却没有昏迷,吐出的话语还是沉静有力,只是不时的气音泄露了虚弱。
“为防止六王子在缝针时挣扎踢打,可否将您的四肢缚住,这样,老夫施针时也放心些。”
“陆大夫放心,区区针刺之痛,我还是忍得起,你尽管缝合,我绝不会有动作。”
“这……”陆大夫有些迟疑,他人老骨头松,对方人高马大,要是被踢上一脚,估计捱不到北疆。
“阿布都,你在里面吗!”
一个轻而急的声音从帐子外传来,阿布都忽然睁开眼。望向阿娜尔,神色有些紧张,“公主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