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蜿蜒北上,大半月后,穿过豫、晋,初抵蓟州。
此日又是一个大雪天,风雪呼啸,抬手便可接到手掌一般大小的雪片,厉风打得人睁不开眼睛。
在这样的天气,骑马是不可能的,一阵风过去,马匹就要翻倒,人也会仰面摔下去。
任杭景有多么坚持,此时也不得不坐上马车,违背他之前的诺言。
杭絮也坐在马车里,穿了厚厚的衣物——桌子底下烧着炉子,但寒意还是无孔不入,从四面八方钻进来。
她稍稍掀开帷幔的一个角,立刻就有钝刀般的风趁隙钻进来,眯着眼睛朝外面看去,风雪依旧,也不知何时会减弱。
她放下帷幔,对冰凉的手掌哈一口气。
“蓟州的风还是这么大。”
蓟州偏北而极西,不仅寒冷,且风沙极大,加之季节渐深,才让他们碰见如此恶劣的天气。
“最冷的时节差不多过去,往后便会慢慢好起来。”
容琤拢住杭絮的手,男人的手极大,轻易就把她的全部围起来,冰凉的皮肤渐渐暖起来。
“是啊,等到了瀚州的边境,差不多就春天了。”
阿娜尔心心念念的花朝节,不知赶不赶得上。
“叩叩”
正在这时,车壁忽然被敲响。
“王爷,是我。”
卫陵模糊的声音传进来。
“进来。”
卫陵掀开帘子窜进来,他皮质的披风上落满雪花,连眉毛发间也是雪霜。
“王爷,再有半个时辰,就到封云城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
风雪遮天,一天到头外面都是昏暗的,靠天色分辨时辰已经不管用了。
“快酉时了。”
容琤于是道:“传令下去,到达封云城后,全队休整一夜再出发。”
“得令!”
卫陵应一声,便下了马车,去通知各队。
车内安静得有些奇怪,容琤侧头瞧了一眼杭絮,对方垂着眼,似乎陷入了沉思。
“阿絮在想什么?”
他问道。
“封云城……”杭絮念出这三个字。
“这地方,好像就是行宫的所在。”
容琤反应过来,“当年皇兄安置妻子的行宫,确实地处封云城郊。”
“阿絮想去看看?”
“既然都到了这地方,岂有不去看的道理。”
-
半个时辰后,车队到达封云城外。
杭絮这时也将全身收拾好,下了马车。
所谓的收拾好,其实就是多添了几件衣裳,又加了件厚厚的斗篷,不让人站在那里,就要被风吹跑。
纵然她自觉衣物已添得够多,但远离车队的遮挡,直面原野风雪时,依旧被吹得向后踉跄几步,幸好她手疾眼快,抓住了容琤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