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舟的脸色比药效发作时更加苍白,冷汗涔涔,他挪动着身体,想要远离仇子锡,但只能无力地在地上磨蹭。
仇子锡将身子转向地上的人,冷笑一声:“我没有死,竟让你这么害怕?”
“你们怎么没死,不可能,不可能,他不是说……”
他猛然转向杭絮:“你们从那个时候就发现了?”
杭絮明白他在问什么,但并不想回答,声音冷下来,“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现在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就好,怎么还问起我来了?”
陈舟噤了声,但目光仍不时瞥向仇子锡,有些惊惧。
她继续问道:“你们的主子是谁?”
陈舟摇了摇头:“他从来没有告诉我身份,我们大部分时间是书信交流,见面他也戴着面具,但我猜测他是京城的某个高官。”
“为什么。”
“他说话有时候会带些京城的腔调,信中有时也出现京城的俗语,这是我只是暗中猜测,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
仇子锡猛地站起来,像是终于忍受不住,那张刚硬的脸带了少见的怒意,声音冷沉:“一个连真面目也没有见过的人,为何要替他做事,犯下这种株连九族的重罪?”
“三年前,你入职那日,我记得你曾说过,要当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可现在呢,劫走济灾之粮、掳掠灾民,为一己之欲,甚至不惜延长瘟疫,只为制造混乱,这桩桩件件,哪一样是为了百姓?”
陈舟艰难地仰起头,目光和仇子锡对上,脸上表情带些惊讶,“我不过随口一说,仇太守竟然记了这么久。”
他狼狈的脸勾出一个笑,“仇太守是个好官,一心为民,在扬州干上一辈子都愿意。”
“我却不想一辈子当个县令,庸碌到死。”
“若是计划没有被打乱,”他的声音里带了些懊恼,“太守的尸体应该在扬水西岸的滩涂上被发现。”
“我临危受命,暂代太守,而后治理水患,受陛下赞赏,将我这太守之位给扶正了。”
仇子锡看见他这副毫无愧疚之心,反而还隐隐遗憾的模样,怒气盈胸,可陈舟却不欲再说什么,任仇子锡怎么问,也不回答,反而转向杭絮道:“王妃还有什么问题,一并问了吧。”
杭絮因前世的记忆,早知道他的打算,因此并未太过震惊,指一指角落里的三角眼道:“我听他说,今天是将兵器运出去的日子。”
三角眼被指到,浑身抖了抖,更往角落里面缩去,努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瞎子加哑巴。
“不错,今天的确是运送兵器的日子。”
“他们要把兵器运往何处?”
“从南郊绕道至北门外,他们会去山上,从一条特意开凿的路离开扬州。”
“路在什么位置!”杭絮心跳逐渐加速,她用力握紧掌心,将语气维持平静。
“我只知道他们去的是壁罗山,至于那条路,是机密信息,我不了解。”
陈舟眯着眼,看了一眼门外的天色,哼笑起来:“现在他们应该到了山下,快上山了,想要截获武器的话,王妃可要抓紧了。”
他以为杭絮问这些话,是想知道武器的去向,全没往宋辛身上想。
杭絮站起身,右手从腰间抽出匕首:“多谢提醒。”
她看向身旁的容琤,“我带你的人去救人?”
“我说过,你的命令他们一样听从,”他也站起身,“我同你一起去。”
两人走到门外,却忽地听见门内又响起凄惨的叫声:“怎么又痒了,不是吃了药吗,你别走,别走!!”
杭絮脚步顿住,重新返回屋内,陈舟在地上打着滚,眼珠赤红,牙齿紧紧咬着,卷土重来的痒意显然让他接近崩溃。
她费了一番力气,才将药丸扔进他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