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绝望地闭上眼睛:“李厨娘是赣州人。”
容琤微弯着腰,凤眼虚虚闭着,长睫轻轻颤抖,嘴唇红的惊人,被水润湿,显出几分罕见的艳色来。
杭絮见他还是十分痛苦的模样,又接连倒水,直到对方平静下来,慢慢站直身子,只是呼吸还是有些快。
她这才有心思问道:“李厨娘是赣州人……难不成赣州人很爱吃辣?”
容琤瞥一眼那碗牛肉粉,又飞快移开,仿佛一眼也不想多看,缓缓道:“南方数州,以赣州、渝州、蜀州为食辣之最,远非京城能比。这三地之人尤爱吃辣,且不自知,不论多辣,别人问起时一概是微辣。”
“仇太守经验丰富,曾告诉我若吩咐李厨娘做菜,一定要反复叮嘱,一颗辣椒也不能放,方才能吃到一份微辣的菜肴。”
杭絮严肃的点点头:“竟然是这样,下次一定要告诉云儿。”,她再也不想被辣哭了!
把这事记在心底,她又想到什么,眉头压下来,看向容琤:“你既然不能吃辣,为何逞强说能吃?”
对方不自然地把头歪到另一边,声音哑哑的:“没有逞强,只是没预料到而已……”
他侧头时正巧看见自己的衣襟,因为方才的剧烈咳嗽敞开许多,露出小半个胸膛,连忙抬手,想要束好。
只是手指刚搭上衣襟,又想到什么,悄悄放下来,任由它松散着。
垂下的手指握紧,容琤抬起头,状似无意提起:“今晚……还要上药吗?”
杭絮愣一愣,经对方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下意识点点头道:“上,当然要上。”
杭絮把碗筷收拾到一处,等云儿来拿,指挥起容琤来:“自己把衣服脱了,然后趴到床上。”
对方听话的坐到床上,开始解起衣服。中衣的系带不过松松打了一个结,他却解的极慢,一板一眼,把带子依次抽出,终于散开,露出里面的里衣。
里衣只是薄薄的一层,在烛火的映衬下,里面一点异样的色彩似乎也透出来,若隐若现。容琤解里衣的动作依旧慢条斯理,杭絮方才净好了手,再也没有暂时离开的理由,只好站在床边看着,为不让自己显得退缩,不肯把眼神移开半分,做出一副坦然的模样。
只是为何容琤脱得这样慢,到现在衣服也才褪到腰腹出,露出的胸膛似乎比里衣还要白一些,只是并不苍白瘦弱,起伏颇为跌宕,烛光在膺下映出深重的阴影,腹上的肌块也生得分明,平日他总把衣裳穿的规整,以至于杭絮从未注意他的身体。
眼见里衣越拉越下,几乎可以看见横骨,她也顾不得镇定,连忙阻止:“现在这样就可以了,你、你快趴下吧。”
容琤放开手,依言趴到床上,露出光裸的脊背,互相看不见表情的两人,皆无声地呼了一口气。
杭絮从床头的桌子上拿起瓷盒,将盖子小心拧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乌黑的药膏。她低下头,凑近药膏,抽抽鼻子,一股苦涩浓郁的药味钻入鼻腔,直冲大脑,她连忙把药膏拿开,吸了几大口新鲜空气。
这药膏的味道,居然比喝的药还难闻,宋辛真的在始终如一地严格贯彻他的原则:“良药不苦口,哪里会有药效,你捏着鼻子忍一忍,不就好了?”
杭絮又看向容琤的背,一道刀口从右边的肩胛骨一直蔓延到左侧的腰间,几乎分隔开整个脊背,正如完美的玉制品上一道令人遗憾的裂痕。
经过几日的数日的服药修养,伤口已经结了痂,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指,指尖轻轻拂过这些粗硬的痂痕,触感坑坑洼洼,可以想象,当时的伤口是如何翻卷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