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杭絮缩在檐下,一边看书,一边从小桌子上拾一枚杏花糖送进嘴里,她近日喜欢上了杏花糖,叫云儿买了许多,无聊时便含一枚。
抬起头,外面仍是细细的雨丝,青石板上湿漉漉的,她叹口气,继续看书去了。春分一到,原本晴朗的好天气就变了个样,开始断断续续地下起雨。如今杭絮是练武场也去不了,只能整日地在屋里看书。
市面上的演义小说她几乎看了个遍,卫陵跑了好几家书舍都找不新的,云儿见状,就悄悄将自己看的几本递给杭絮。
因此,她现在看的是一本《娇娥传》,开篇正讲到十四岁的娇小姐对马车外的书生一见倾心。
身后忽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砰噔砰噔”,像是谁在跳着走路,杭絮侧耳停了停,总觉得有些熟悉,但又辨不出来,干脆回头看去,半大的少年一跳一跳,手里揪着一根柳条,见她望来,露出个大大的笑,柳条扬起来挥舞:“阿姐!”
杏花糖被“喀啦”嚼碎,杭絮把书反扣在桌子上,站起来张开双臂迎接,果不其然被抱了个满怀,她皱皱鼻子,嗅到满溢的雨水和柳叶气息。
杭景抱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嘴里控诉道:“我不来,阿姐都不知道回家看看吗,难不成你一点都不想我!”
“我原来想着雨停了就回去看看,没想到你先来了。”,杭絮笑笑,揉揉比她矮了半头的少年,手掌被水珠浸湿。
她从桌子上拿一块云儿准备的帕子,扔给杭景:“把头发擦一擦,都是雨水。”
对方嘟哝着接过,自来熟地勾了个凳子坐下,再从桌上拿一块杏花糖塞进嘴里,这才用帕子将头脸胡乱抹一抹。
“我来的时候看雨这么小,还以为待会儿就停了,没想到还大起来了。”
杭絮懒得再坐回去,靠在檐柱上跟杭景说着话:“我不在的时候,你的训练没落下吧?”
少年的背挺起来,掰着指头向姐姐汇报进度:“每天扎一个时辰的马步、拉两百次弓、再跟人对练半个时辰……”
“不用说这些,”杭絮挥手打断,身子前倾逼近杭景,“你只要告诉我,我给你布置的那几本书看了没,就可以了。”
原本滔滔不绝的人卡了壳,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不甘不愿道:“我的时间都花在练武上了,晚上那么累……”
听到这里,杭絮就知道杭景估计是一本都没看完,不,指不定看都没翻开过,不由得叹一口气:“你说想上战场,可打仗并非只靠蛮力,你不学一学兵法,怎么称得上合格的将士?”
这些事情杭絮讲了许多遍,杭景点头如捣蒜,心中也痛恨自己的懈怠,可是:“书上的句子我读都读不顺,”,他苦着脸,“怎么也看不下去。”
他的脸皱成一枚干掉的杏子,眼角向下耷拉着,十足的苦闷懊恼。
“罢了,”杭絮看着他的神色,摇摇头道,“个人有个人的兴趣,指不定过几年你就看进去了。”
“真的!”杭景惊喜地跳起来,弯着那双与杭絮相似的杏眼撒娇,“阿姐对我真好。”
她也笑,只是在心里补上后半句话:不过在没学成之前,别想给我上战场。这一次,她一定会严防死守,不让杭景有任何被人引诱或者逃跑的机会。
杭景高兴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来意,他掏掏袖子:“本来爹也是要来的,不过好像皇上临时找他有事,所以这东西让我给带来了。”
一架小巧的袖箭被他从袖子里找出来,送到杭絮跟前:“军营里新造的玩意儿,怎么样,阿姐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