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但是我不想见到医生先生的眼泪,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现在正在微笑的他下一刻就要掉出眼泪。
我听到自己说:“我十三岁的时候发过高烧,再次醒来的时候,我之前大部分的记忆就成了空白。或许你说的事情我原本经历过,但是……现在的我已经记不清了。”
我忘记了那位医生小姐叫什么,也忘记了为什么每次回忆起那段记忆都能嗅到温暖阳光的气味。
“怎么会这样……”医生先生呢喃,眼泪真的从他的眼眶里滑落出来,它“啪嗒”地砸在地上,也敲击在我的心底。
我的耳边似乎又能听到无规则节奏的雨声,泪水与雨声交织在一起,如果不是我清楚地知道现在我在何处,或许会产生我正站在大雨中的错觉。
“如果医生先生现在为这样的我感到悲伤,那请不要再继续让自己的心情糟糕下去。记忆终究会有记不清的那天,但是人只要活着就在不停的出产记忆。”
这是鸣海老师告诉我的,所以直到现在我对那段模糊掉的记忆都没有去追溯的想法。
“虽然我们无法让时间停留在幸福的时光里,但是我们所接触到的即为真实。”
说着,我把口袋里的果汁软糖递给他。虽然我并不喜欢吃过甜的东西,但是出行前口袋里放几颗糖是我的习惯。
我想这大概是小时候亚树子哭着想要爸爸的时候,我就会给她一颗的缘故。
与此同时,待在急诊大楼一层的太宰治坐在等候椅上,看上去十分无聊地摆弄着游戏机。安室透则双手抱臂交叉在胸前,倚靠在墙壁上。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唯一同时眼神集中到一处上,还是刚才两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从电梯一前一后跑出来的时候。
“如果你还有对委托人负责的职业道德感的话,还是让对方主动提出分手比较好。”正玩着游戏机的太宰忽然头也不抬地说道。
安室透松开手,直起身体,用一种十分无奈的语气说道:“伴场先生只是喝醉酒和女性胡闹了下,虽然这种行为对有婚约的男性来说实在混蛋,但是以加门小姐对他的感情,她是不会因为这件事离婚。”
太宰的视线依旧聚焦在游戏机上,嘴上说道:“你还真是半吊子侦探。”
安室透反倒微笑起来,“您是什么意思?感情这种事情,旁人无法真正插手,哪怕伴场先生的酒后行为不齿,您作为民众呼声较高的侦探社的成员,不会连这种事情都不清楚吧?”
太宰没有理会对方的挑衅,他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你明明很清楚,人与人之间的相遇是一种偶然,而有些人之间的互相吸引则是必然,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也曾亲密无间。”
“太宰先生,你到底要说什么?”安室透的表情未变,但是眼睛里细碎的光已经沉甸下来。
此时从远处推来的担架床车轮的哗啦声以及医护人员呼喊“麻烦避让”的声音都未从夺走这两个人的视线。在这个忽然忙碌起来的医院里,他们二人就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被左右命运的愚者是否会在失去了被利用价值后被负责,那不是我这个在不久前还被大众质疑存在意义的侦探社工作的普通人能够去关心的问题。”
说完这句话,游戏机屏幕上刚好出现了“gameclear”,太宰治终于停住了手指。他把游戏机放进风衣口袋,两手插进口袋里站起来,定定地看向安室透的眼睛。
“但是我不希望她在露出笑颜后又因为同样的事难过。为了民众的幸福,你能做到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