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像这种不是激光也不是高能炮的实体子弹,说明他们就是看见机甲,例行公事地想挑衅一下,我估计是海盗——我们要真追过去,还不一定谁把谁揍趴下呢。”汪亚城已经把亡命徒当成了一种职业,对各种突发情况门清。
后面汪仪正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汪亚城无暇理会,从副驾驶地座位上打开控制板,熟练地插上联络器:“前面那个路口我们分兵,途径序号讯息已经发到你们的导航器上了,一旦路上被敌人盯上,则启动b计划逃离,不要恋战,随时联系。”
说完,他转向驾驶员,提示说:“我们直走。”
如果说谁是对附近地形、不同方面的人每天出没时间地点最熟悉的,首屈一指的当然是下水道里的蟑螂,第二名就是汪亚城。
他历练出了一身非主流的冷酷表情,每一块地图详细攻略全都如他惯常玩的网络游戏,精通到了闭着眼睛都能操作的地步,乍一看,几乎有种生死等闲看的凛冽风度,指挥着近地机甲绕开所有障碍物,有惊无险地在城市的边角间乱窜。
最后,他顺利地完成了这一次神走位,把科学家们送到了安全部指定地点。
而他与汪仪正短暂的会面也到此为止了。
联合国成立了科学家联盟,经过漫长的安全与风险分析论证,在地球上建了几个秘密安置点,要把这些联合国的大脑逐渐分批集中起来,汪亚城他们护送的是其中一批人。
这些专家中间,还有一些年富力强,并且受过一定期限太空环境训练的人,会被送往宇宙战场。
临时安置点里,安全部的登记、行程说明等等各项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汪亚城百无聊赖,在因无人打理而显得荒草丛生的路边揪了一根狗尾巴草,逗着面包玩——“面包”就是他捡回来的倒霉孩子。
汪仪正走过来,弯下腰,试图和儿子心平气和地说几句人话。
“这个……”他指着小孩问。
汪亚城头也不抬:“叫面包。”
汪仪正:“是谁家的孩子?你这么弄来,合法吗?”
汪亚城:“合法,他们家没人了,你想带走他吗?”
汪仪正抱过面包,叹了口气:“儿童总是让人感觉到明天的希望。”
“哦,”汪亚城揉了揉鼻子,毫不留恋地说,“那送给你了,反正我也养不活。”
汪仪正一愣,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转过头,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他的小儿子:“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汪亚城面色冷淡:“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一起走了?我还有正事呢。”
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细想起来,就像大多数叛逆的儿子和手足无措的父亲一样,他们俩情深却尴尬,一边相依为命,一边又好像除了吵架,总是没什么话说。
汪亚城表现得冷酷无情,心里却远不那么平静,恍然间想起来,当年仿佛是炸飞的空间科学院让他走上的这条亡命徒之路,这么长时间以来,也一直是一口仇恨撑着他胸中一口气,撑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前爬。
午夜梦回,他总是幻想,说不定汪仪正还活着呢,如果没有入侵者,没有战争,如果他没有离家出走,现在依然过着自己看来乏善可陈的校园生活,那该有多好呢?
如今幻想成真了一半,他可以以青少年的身份回到父亲身边,从一个阴沟里的恐怖分子,变回受父母庇护的孩子,汪亚城却发现,自己已经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