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而足。
傅落:“……”
这年历是多么的喜庆啊,泛着军需官特有的、甜美的彪悍。
“傅落,”不知什么时候在走廊尽头出现的杨宁叫了她一声,招招手,“我估计你就快回来了,来。”
已经二十六个小时没合过眼的傅落打起精神,以为又有什么要紧事,连忙快步走过去。
杨宁一直带她进了指挥中心,他一件一件地关上了双向通讯,打开全套全息图,远近的星球循着既定的轨道移动着,操控台中心一颗3d投影的蔚蓝星球,正在缓缓地转动——那是地球。
傅落以为他要讲布防的事,杨宁却从操控台下面摸出了一个托盘,上面扣了一个透明的保温盖子,里面有一块小蛋糕。
“给。”杨宁说。
傅落:“……”
她的表情有点微妙,一定要形容的话,就是“饱受惊吓”。
“军需官烤的,”杨宁避开她的视线,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句这东西的来路,顺便嘱咐说,“赶紧吃,别让叶队长看见。”
……不是,那个姓叶的男的现在已经成了蹭饭专家了吗?
“我家里每次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不是私人时间,来来往往很多客人,门庭若市,挺烦的,”杨宁见她接过去,似有似无地微笑了一下,“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小时候灌一肚子茶水,长大以后灌一肚子酒水,到了晚上,杨夫人就会用这种小保温盒子,藏一块他们爱吃的点心或者汤汤水水的东西,给她儿女送去,我总是假装不知道,羡慕得很。”
傅落早就饿得前新帖后心了,咬了一大口,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没吱声,默默地听着。
“后来我每次出远门身上都要带几个保温盒,虽然大多用不着,但是看着就觉得很有安全感。”杨宁低下头看着湛蓝的地球投影。
杨宁知道,自己和傅落是不一样的,曾经,傅落把太空视为梦想,他却把太空视为争权夺势的名利场。
他一点也不喜欢黑乎乎的宇宙,然而……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好做。
那时候,支撑着他的一切,就是有一天把杨靖和踩在脚下,然后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是怎么收拾季桃那个贱人和她的儿子们的,他的人生就这点狭隘的追求来着。
为了这,他把自己逼得尽善尽美。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在他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杨靖和就撒手人寰了,他一直梦想的权力,也以一种始料未及的方式沉甸甸地压在他肩上。
就像普通人会规定自己不能杀人、不能打小孩、不能偷东西一样。
杨宁规定自己不能软弱、不能彷徨、不能六神无主。
这已经成了他的常态,而当中缺失的坚定,他有时候会偷偷地从傅落身上借一点。
不让任何人知道,只是偷偷的。
现在想来,如果一定要牵强附会地说一个梦想,他其实只希望在灯火阑珊、浮华散尽的时候,有个人用巴掌大的保温盒,给他留碗粥而已。
杨宁:“好吃吗?”
傅落点点头:“嗯。”
他听了,就无声地笑了起来,杨宁五官本就柔和,笑起来的时候眉宇间阴霾散尽,有种说不出的温柔缱绻,然而仔细分辨,所有的一切,又似乎都是含蓄的。
傅落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微妙,那似乎是一种无法植根于任何逻辑的微妙感,稍纵即逝,一个没抓住,她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这话一说就多了,”杨宁微有些自嘲地说,“吃完早点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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