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魇阵下,游乐场南区好像被扩大了无数倍,伸出了数不清的岔路和迷宫,当年魇阵就这套路——把每个人单独隔开,再逐个困死。
不过那时候的魇阵可不像现在这个空壳,有阵主,杀机遍布,阵眼还不断变化,要是当时不小心被魇阵中的“舌头”舔了脖子,人十有八九就凉了。
至于这个空壳的魇阵,阵法本身是“死”的,其实一脚迈进来盛灵渊心里就有数,不料还有“意外收获”,他忍不住起了一点促狭心,憋着没说,被宣玑拽着在魇阵里没头苍蝇似的跑,可能有活血化瘀的功效,连隐隐作痛的后腰都舒坦了不少。
宣玑怒砸了一面鬼影乱窜的镜子,一眼瞄见他眼角的笑意:“你看上瘾了吗?有完没完,还装!”
要不是有人陷在里面,怕误伤同事,他就一把离火把这废墟烧了。盛灵渊这混蛋,十来岁的时候就在魇族高手眼皮底下反制阵主,后来更是精通到能在魇阵基础上自己捏造幻境,收个摊明明是分分钟的事,就知道消极怠工拿人取乐。
盛灵渊勾了勾他的手心,似笑非笑地问:“这会儿怎么不叫哥哥了?”
宣玑:“……”
盛灵渊笑了起来,将他往前轻轻一推,宣玑仿佛一脚踩空,从“云端”栽了下去,周围光影流转,浓雾散去,他下意识地展开翅膀,落到实地上的时候,现自己到了一处工地——应该就是施工时候不小心挖穿了魇阵的事故点。
“好啦,这不是到了么?”盛灵渊顺手在他的翅膀上撸了一把,“我没有一点正事不干。”
宣玑竖起来的汗毛还没下去,本想喷点什么,不料被他摸得哆嗦了一下,愣是忘了词。
他呆了一瞬,不知想起了什么,偏过头,不太自然地干咳一声,一言不地夹住盛灵渊的手,感知着周围能量变化。
“等等,我觉得这里好像是……”宣玑嗅出了一点熟悉的气息,他有些吃力地回忆了一会,“阵眼?这帮死催的倒霉蛋把阵眼给挖了?”
原版的魇阵阵主是魇兽一族的族长,被盛灵渊和前来救援的阿洛津里应外合,连最后一处阵眼一起一剑砍了,尸体就钉在最后一处阵眼中间。
于是宣玑指尖弹出了一枚硬币——硬币的材料来自于当年融化在赤渊里的天魔剑身,他虽然已经恢复真身,但托身天魔剑三千年,那冷铁好似也成了他的一部分,依然能随心所欲地控制——硬币一脱手,就立刻朝着一个方向滚了出去,魇阵的阵眼是天魔剑砍的,铁还记得。
“可说呢,”盛灵渊叹了口气,“真会挑地方,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大动静。”
阵眼就像台风眼,风平浪静的,那些层出不穷的鬼影都消失了,只有人他们俩的脚步声。
可不知为什么,宣玑一靠近这里就头皮麻——跟外面那些鬼片制品带来的浅薄的恐惧不一样,安静的工地上有什么东西,让他从骨头缝里冒凉气。
“我记得魇族族长的尸体也在这,”宣玑问,“后来他们把他烧了吗?”
“没有,魇兽死后落地化作石头,凡火烧不尽,当年你在剑里,丹离在南边坐镇,我们手里没有能焚尸的火,反正也死了,所以就地埋了,你不记得了?”盛灵渊顿了顿,又想起了什么,“啊……是了。”
不到二十岁的盛灵渊之所以能在魇阵里和阵主周旋三天,除了他本身心志坚定外,还因为他身边有一把能和他共用识海的天魔剑。
不管多深的恐惧、多大的心魔,都是一个人的,一旦有其他意识在一起共同面对,人就很容易跳出当局者的视角脱离桎梏,这也是为什么魇阵要把所有人都分开。
唯独靠近阵主时这一段路是最危险的,因为魇兽本身没什么战斗力,一旦被人靠近就是死路一条,所以他们当年在阵眼附近遭遇过魇阵的疯狂吞噬。
那些迷人心智的雾甚至能渗透识海——盛灵渊当时手里握着天魔剑,一人一剑却谁也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谁也不知道对方在这里看见了什么。
如果不是阿洛津赶到,用巫人族的秘术在阵外传音,可能就真的出不去了。
天魔剑第一次挣脱了他的手,由剑灵控制着剑身,将距离他们五尺之外的阵主捅了个对穿,但破阵而出后,剑灵就像消失了一样,一直无声无息,吓得盛灵渊连夜南下去找丹离,整整三天才醒过来,醒来就不太记得魇阵里的事了。
盛灵渊:“你当时到底看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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