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公平!!!!

在一道道惊悚的目光中,黑雾生长手腕、手臂,肩膀,以及雪白袍袖。

“继续。”

顾长安低声说,声音明明很微弱,却像一把锥子刺穿天穹。

无数修士脊骨发寒,孤魂远比想象中的更恐怖荒谬!

作为人,他一己之力屠戮帝国上万精锐。

疯堕了,他扛着纛旗搅乱大军后方,宰杀五万众。

化鬼雄,面对陆地神仙安然无恙,成了天底下唯一的禁忌存在。

原以为这些足够惊世骇俗,已经可怕到无以复加。

然而。

现实告诉世人——

离开家后,才是最极致的杀戮。

“我说继续。”

墓窖般的沉沉死寂,顾长安重复了一遍,他从未有过如今天这般轻松。

没有使命。

没有牵挂。

亲人要么死完了,要么回到中原过上安稳日子。

他真正孤独一个人,不需要像从前一样不停回头看。

家在远方,现在不用挂念。

“我让你们继续!”

声音逐渐高亢,每说一个字,都像擂鼓重重敲击帝国民众的心脏。

怎么会感觉恐惧呢?

伟大荣耀的帝国自成立以来,就从未有过一次防守经验。

东至朝鲜半岛倭国,西至法兰克王朝,南至群岛,北至雪原。

到处都是帝国征伐的痕迹,帝国本土岁月静好,圣城更是歌舞升平,子民安逸倾听教父朗诵的诗歌。

可今天,天翻地覆!

本土被侵略!

圣城被践踏!

圣洁的天空之城横陈五千具尸体,一道只有右臂的孤魂巍然不动,指尖滴落鲜血,在立足之地覆盖雪花。

拓拔天下脸色铁青,紫瞳宛如淬了剧毒,迸射出残忍的寒意。

当汉奴出现在圣城,就已经是帝国有史以来最大的屈辱了!

广阔无垠的疆土,再严密的封锁线,也拦不住一道随风飘荡的孤魂。

如果圣城再被玷污,她拓拔天下将被钉死在帝国史的耻辱柱,往后无论做出何等丰功伟绩,也永远嵌进柱中。

“诛敌!”

歇斯底里的怒吼,一声龙吟狂啸深渊。

遥远的破空声隔着重重教堂飘摇而至,低沉而有力,磅礴气机就像洪水决堤倾泻而出。

圣人。

万骑。

千阵。

百符。

“陆地神仙呢?”拓拔天下脸庞狰狞,抬头竟看不到流光溢彩的半柱天门。

“等。”婚纱老妇人眼神阴郁,死死凝望如飞蝗般扑涌而出的修行者。

圣城法阵无效!

世间任何人敢在圣城作乱,驱动法阵就能让其灰飞烟灭。

可唯独孤魂不行。

他来自旧世界,从未接受灵气洗礼,气机也是独创,天道深渊的意志根本无法管辖。

“这群人要坐视帝国子民被屠么?!”拓拔天下眼神几欲择人而噬,再多僵持一刻,耻辱成倍累积。

“灭不了魂……城堡顶层已经在集众力凝聚鬼像,必能一举诛鬼!”

“再拖延一会。”

深渊使者掠空而来,脸色异常难堪。

碰见无赖,你灭不了他的魂,出动再多陆地神仙也没用,浊世尘埃还会污染道心。

只能借旁门左道,试着凝鬼像镇鬼。

“奇耻大辱!”

婚纱老妇人咆哮一声,七窍渗血,血雾汇聚成虚幻的权杖,怒踏金箔疾于战场。

女王龙袍猎猎作响,可却没有半点动作。

深渊使者敏锐捕捉到冕下游离不定的气息,昔日不可一世的拓拔天下,如今也踌躇不前了。

至暗时刻。

城外暴雪剑气降临,一场场大雪覆落,顾长安静静望着迎面而来的万千杀机。

人真多啊。

一剑只管递出。

逢山开山,遇河断河。

血剑横扫气浪,城外四面八方的朝圣子民蓦然惊恐,无论是黑皮卷发还是白面长胡,无论是佩戴十字架的教徒,还是骑着巨象赶路的天竺僧侣……

厌世气机葬灭一切。

所到之处都被吞噬了,无与伦比的剑势和无与伦比的杀戮,数以万计的子民掉进了绞肉机,在触及剑气的瞬间忽然燃烧起来。

衣襟焚尽,通红的血肉,烤熟的焦香。

其实对他们而言,也就是在厨房里炒菜不小心被油溅到手,短暂的刺痛叫了两声,便浑浑噩噩殒命。

上万民众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