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十二月末,东京市的某处高档公寓,时年45岁的广濑圭,和他的妻子,时年30岁的广濑玉,夫妇二人被割破了喉管。”
“警察调查了几个月,一直一无所获,这起凶杀案成了悬案。”
“然而……广濑夫妇不是普通人,都是二级咒术师,他们主要靠经营海运公司为生,生意做得很大。”
“两名二级咒术师被杀,属于异常事件,于是咒术总监部也展开了调查,在广濑夫妇的尸体上,发现了咒力残痕。”
“该咒力残痕,来自一位登记在册的自由咒术师,名为天野梓,级别为三级。”
“总监部判定天野梓杀害了广濑夫妇,叛变成了诅咒师,对她下达了通缉令,天野梓则彻底销声匿迹了整整十年,无人见过她。”
“十年前,术师们在总监部登记入册,不用留下照片,只用留下个人信息。总监部发布的天野梓的通缉令上,只有她的名字,以及她外貌的形容词。”
“——姓名:天野梓,年龄:15岁,身高148cm,外貌:黑发黑瞳。”
夜深了,即将关门的高档咖啡厅的角落卡座,年近四十的女人,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蓬乱的红长发,披散在缀着铆钉的棕色皮夹克的肩头,女人已不再年轻的面容,仍看得出年轻时的风采,你会以为她是一个年长的摇滚爱好者,绝对想不到她是咒术师兼情报贩子。
她那褐色眼睛的目光很犀利,注视着坐在她对面的白发女子。
柔顺披垂的纯白长发,淡绿色调的十二单衣,女子眼帘微垂,清丽雅致宛如从古画中翩然走出的宫廷贵女。
画风截然不同的红发女人和白发女子,面对面而坐,好像快把空气都割裂成两半。
白发女子身旁的椅子上,坐着个银发男人,他从头到脚一身黑,唯有眼部缠着白绫条。
这三人的画风,压根不一样。
“深津女士,这个天野梓,她十年前在总监部录入的信息,都是虚假的吧。”
五条悟开口道。
“天野梓去总监部登记时,她提供的显示姓名和年龄的身份证明,可以是假证,她可以穿增高鞋垫,她还可以染黑头发,戴黑色美瞳。”
“五条先生,你猜对了。”
深津步用有些沙哑的嗓音回答道。
“天野梓就是千冬。”
“天野梓十年前在自由咒术师论坛上的账号,早注销了,我设法复原了她的回帖记录,又设法搜集来了一些十年前的东京市的监控录像。”
“我搜集的监控录像,显示出,天野梓在论坛接下任务,可是去任务地点祓除咒灵的,却是一个紫发紫眸的女孩,不是黑发黑眸的女孩。这证明了天野梓是千冬。”
“至于我为何知晓天野梓的真名叫做千冬,是因为我的生得术式’知貌知命’——我看过一个人的真实容貌,就能知晓对方的真名、曾用名、年龄、身高等信息,同时能非常模糊感知到对方的位置。”
“我能模糊地感觉到,那个女孩仍在本国。”
深津步看着百花莲,淡淡地问道。
“百花小姐,你还要寻找你的妹妹吗?”
“她杀了两名咒术师,已叛变为诅咒师,当你和她重逢的那天,就是你要杀死她的时刻。”
白发女子没有给出答复。
红发女人从她那棕色皮夹克的内袋中取出一张名片,放到桌面。
“我还有其他工作,先告辞了。我会继续帮你们找那个女孩,有线索我会联络你们。这是我的名片,二位有需要,随时联系我就行。”
“再会。”
牛仔靴敲出一串轻响,年长的红发女人走掉了。
———
听到深津步提供的消息,百花莲的心情变得很低落。
从咖啡厅回家,一路上,对方的面容,始终是恬淡柔和的无表情状态,跟平时别无二致,天知道他是怎么看出了对方很低落……总之他看出来了。
“回忆录事件”已过去了一个多月,可后劲儿……却消不掉。
五条悟最近时常暗自思考,他是不是完了。
首先,对方对他除了忠诚没其他意思;其次,职场恋情不可取,跨物种恋情更不可取——他的理性这样告诉他。
可是有时候理性却不起作用……他越看对方,越觉得可爱。
怎么会那么可爱啊……他说什么,她都超专注地听着,他请她做什么事,她都会超认真地做好……
因为她太认真了,看着就会有点呆。
又乖又呆,让人很想摸摸她的脑袋。
百花莲总是离地飘着,比他还高出一截。
向他汇报任务时,她会降下飘浮的高度,变得和他差不多高了。然后他会借机,揉一揉对方的头顶,把原本很顺滑的头发揉乱。
她毫无反应也毫不介意,他一收回手,她就会用咒力,立刻把乱掉的发型梳理得妥帖。
这种举动就很正常啊,他也经常rua他的学生们的脑袋嘛。
然而有些观察力奇高的人还是识破了他。
前几天,百花莲出完任务回到高专,她祓除了一只准特级咒灵,在走廊上跟他汇报经过,他耳朵里听着,手上捉了她的反重力头发来玩——这是他新琢磨出的娱乐方式。
可好玩儿了,把她的一缕白发捏在手里,松开手,那一缕白发会立即恢复漂浮状态。
“五条,”路过的家入硝子阴阳怪气道,“你做什么呢?”
“听莲汇报任务啊。”
家入硝子嗤笑了一声,冰冷幽邃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人的灵魂,“五条,你真是……”
她像是被气到无话可说,黑着脸,走掉了。
他读懂了硝子的眼神——她用眼睛骂了他“人渣”。
诶,无所谓。
他就是个性格超级恶劣的人啊。
到底该如何消除他对她的愈发加重的上头感呢?如果他派她去京都或海外执行任务,让她离开他身边一大段时间,会不会就好了?
算了……想天天看到她。
但是每天看到她,就会越看越上头……他好像陷入恶性循环了。
“五条先生。”
人形式神的声音从副驾驶座传来,质地好似花瓣或羽毛般柔美。
“已到家了,不下车吗?难道您仍有其他需要驱车前往的地方?”
“没有,我今天没其他工作了。”
五条悟今天难得自己驾车——他不会承认,把车停进地下车库的车位后,他因为脑内思绪纷纭而神游了一小会儿。
在封闭空间内,对方身上的芬芳嗅着分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