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完全明白,”纽特甚至抽不出神去思考邓布利多突然变化的表情:“但我相信你。珀尔,我希望你也相信我,我说过不会被吓到,如果你指的就是这件事,请不要担心。”
纽特很早就知道当初遇到珀尔不是因为什么单纯的魔咒意外,珀尔那么聪明,只能是遇到了一些难以想象、很难处理的事。
珀尔几乎是感激的朝他笑了笑——那个笑容几乎要令纽特的心脏抽痛起来:“我会告诉你真相,稍等一下,很快就好。”
然后她把目光投向在那里沉默的邓布利多。
她看着那双没有镜片隔离的蓝色眼睛,像是个做了坏事被叫到校长室的学生,连站姿也像,不自觉的抿嘴,嗫嚅着:“先生。”
邓布利多认为,看到这个眼神,就算是他也完全无法否认对方有可能真的是自己的学生。
“也许我并不十分可怕?”
女孩下意识否认:“当然。您不可怕。”
邓布利多摸了摸鼻子,朝她微笑:“所以说,你是来见我的。”
“是的,邓布利多先生。”亮银色眼眸的女孩看着他,目光隐隐颤动,像是积聚勇气才能说话:“我很抱歉,您一定觉得这很莫名其妙,但我是专程来见你的。我的名字,珀尔塞·奥金森。”
“奥金森小姐。”
邓布利多礼貌的点点头,看上去不怎么惊讶。
随即他注意到,他的态度像是抚慰住了这个薄弱清秀的女孩,让她确认了什么东西,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她说自己是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学生。
只不过她说的这个阿不思·邓布利多不是他这个阿不思·邓布利多。
好吧,邓布利多经历过很多事,虽然它们都不够好,但至少让他这辈子无论再遇到什么都不会太惊讶,时刻保持在一种极端冷静的思考状态。
因此一开始就发现这个女孩有一双和他老友相似的眼睛。这种相似代表它们有着相同的来历。
“你是个炼金术士?”
“是的。”
“看样子还是最好的那一档。”
“是的。”女孩极其自然的流露出一点骄傲。
她不设防,也不隐藏。
这是一种完全信任的姿态。
她完全把主动权交到了他手里。
毫无疑问,她在希望取得他的信任。
邓布利多还留意到女孩看到他的第一眼时,脸上闪过些不习惯的神情,仿佛他突然在她面前变成了一个奇装异服的怪人。
因此他问:“我的衣服很奇怪么?”
“没有!”女孩露出惊讶的表情,她犹豫一下,看着他的灰西装:”它很好,很适合您。”
“谢谢。”邓布利多努努嘴,笑。
她看着他的样子颇有些小心翼翼,更像在看一个很珍贵、无比遗憾又失而复得的人。
这种感觉是很稀奇的,不管由来是什么,邓布利多都有些被这眼神触动,这大概不能怪他,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这目光中包含的情感所震慑。
他尽力让自己的眼神变得更加温和一些,因为这孩子看起来会轻而易举的被他一句随口否定给打倒。
“你从哪里来?”邓布利多问。
女孩已经恢复了镇定,似乎有些高兴他终于问到这个问题:“关于我的来历,不能通过口舌,不能通过纸笔。但我仍然有别的方法表达。”
邓布利多深深看着她,又顺便看了眼纽特,这位可爱的学生好像变成了目前在场最紧张最迷惑的那一个。
纽特也把目光投向他,似乎就像还在学校的那会儿,期待他是开解一切的钥匙,来自最喜爱的学生的信任,让他不得不问一个轻松点的问题:“你刚才说,你是谁的学生?”
似乎进入提问阶段以后,这位奥金森小姐就恢复了正常,如同进入了她最适宜的节奏。
她乖巧的回答:“阿不思·邓布利多。”
“全名?”
“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
“你是哪个学院的?”
“拉文克劳。”
“很好,拉文克劳加五分。我猜你是全校第一个能记住我名字的孩子。”
奥金森小姐愣了愣:“不,”她下意识说:“还有一个人也能记住,她是格兰芬多…”
然后她看到邓布利多朝她眨眼睛,这举动使她眼神被一层水气浸润,艰难的咽了咽喉咙。
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说:“我也许有一些猜测。”
女孩露出放松的神态,像是迷路后走了很久很久,终于看到一点熟悉的灯光。
“您一贯是正确的。”
她很熟悉他,很信任他。
“可我通常希望它是错的。”
邓布利多摸了一下上衣的口袋,摸出一块洁白的方糖,他把它递给这个自称是另一位阿不思·邓布利多学生的女孩——她看上去年纪挺小,如果穿上校服,完全就是个学生:“坦白说,在我的教学生涯里,没有哪个孩子会在我面前哭出来。”
珀尔看着方糖,有刹那间的恍惚。
几个拎着飞扫帚路过的格兰芬多学生停下来跟他们的院长打招呼,很惊讶的看了眼她,再看一眼院长,又看一眼纽特,彼此交换目光,互相拉拉扯扯,一步三回头的走掉了。
“哦,这有点不妙,我猜午餐的时候我会被议论。”邓布利多低头亲切的望着她,蓝眼睛,没有水晶镜片:“我时常希望自己在孩子们面前有点威信,但绝对不想把他们吓哭。”
女孩破涕为笑,似乎在他身上找到了什么,表情松懈下来,变得温顺,乖巧的把方糖放进嘴里。
她笑起来的时候,邓布利多注意到纽特也放松下来,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他了解纽特,因此不自觉的挑了挑眉毛。
“我没想到一块方糖会这么管用。很高兴不只有我喜欢它们。”邓布利多眨眨眼,就算形象非常年轻,也已经有了后来慈祥和蔼的雏形,他对他们说:“我上午没课,去我办公室吧。”